【6】
“这就是那冒牌货?”
那天当寿长生看清来者何人之后,愣怔了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最终哑然失笑。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传闻中如此得百乐笙青眼相待的史耀来,居然是个五大三粗的胖头鱼!看面相,倒是很有富贵相。但或许就是因为太富贵了,所以总给人一种滋滋冒油的感觉。浑身上下那珠光宝气的劲儿,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土财主似的。从头到脚无处不在彰显着“爷有钱!爷有的是钱!快来宰我!”
寿长生看着他那嘚瑟的样子,甚至觉得他心里其实就是这么想的。
温夷:“对!就是他!”
贺钰:“你别看他年纪大了些,但他身手是真的十分敏捷!那大刀耍的,可厉害了!”
确认无疑后,寿长生一时难以接受。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他们居然会吧这号人当成是一炷香!真是太有损自己形象了!其实如果他是个风度翩翩的官家公子也就罢了,寿长生好歹还能尝试理解。可如今一看居然是这么个油腻货,他那本就不平衡的心就愈发膈应了。
于是越想越不忿。
那天他明明人在南楼,那双眼睛却一直瞪着北楼那边。直把北楼的那位瞪得浑身发了毛,回过头,投来疑惑的目光。
寿长生见那史耀来看向自己,就挑衅似的冲他扬了扬下巴,举起手中酒杯。
那史耀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寿长生是个什么意思。看他冲自己举杯,还以为他是在向自己示好。于是就也倒了一杯酒,打算回敬。可没想到,在他将酒一饮而尽后,却看到寿长生竟将自己杯中的酒全倒在了地上!
史耀来这才察觉到来者不善。
“嘿!你小子……”
可是他起身刚想骂,就被身旁小厮拦住了。也不知那小厮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些什么,嘀咕完后那史耀来就不吭声了,只侧头又看了寿长生一眼,就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再没了下文。
这么怂?
寿长生一愣,着实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号居然会这么唬人!不至于吧?寿长生挑衅未遂,反添疑窦。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他这边正想着,身旁贺钰忽然拍了拍他,手指向东楼,“看,那蒙面人也来了!”
得,又来一个。
寿长生没好气的扭头看去。只见东楼那边走来一个身着素净灰袍、头戴长帷帽的男子,身边仆从不多,轻衣简行,倒是十分低调。入场时也并不像那史耀来那般呼呼喝喝大搞排场。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入了席,安安静静的。安静到若不是贺钰提醒,寿长生根本就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却听贺钰在一旁十分激动的说道。
寿长生斜他一眼:“来就来呗,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贺钰:“能不激动嘛?这蒙面人可是很少出现的?依我看呐,那个蒙面人才是真正的一炷香!百老板这回应该是押错宝了。”
寿长生哼笑一声:“哟,又变了?”
贺钰:“之前是不太确定。但今日一看,这姓史的也未免太高调了一点,那一炷香可是不会那么高调的,也不会如此公开露面。反倒是这个蒙面人……还真是颇有些江湖游侠的派头。”
一看到那蒙面人来,温夷也来了兴致:“诶,是啊,长生兄!再怎么说,你也去了江南游历那么久,就没亲眼见过这个一炷香吗?单看身形,你觉得他们两个哪个更像?”
寿长生干笑两声:“我可以说哪个都不像吗?”
贺钰:“都不像?”
温夷:“怎么说,你还真见过本尊?”
寿长生想了想,“应该……算见过吧。”
笑话。
他能没见过自己吗?
温夷一脸兴奋:“真的吗!真的见过吗?那你有看到这个一炷香究竟长什么模样吗?他为什么不肯露面?是不是长得很丑啊?”
贺钰:“那说不准!听说那一炷香可是混迹黑白两道的角色!这种人肯定是打打杀杀过来的,那张脸说不定已经毁容了,见不得人!”
寿长生差点一口茶喷出来:“那倒也不至于,不至于……”
温夷:“那他到底长什么样啊?”
贺钰:“你倒是说啊!”
寿长生想了想:“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样子啊,就跟爷差不多吧。”
随即立马收到两记大白眼。
温夷:“切!”
贺钰:“滚!”
【7】
此时闹台已打过三通。
千灯镇内人山人海,灯火辉煌。
各路坐镇金主皆已就位,台上台下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好家伙!乌泱泱的一大片!一抬头,还能瞧见好些个没抢着票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对面的树杈上、房顶上爬!
“嘿!干什么呢!下来!”
一群巡城衙役上前制止,动作粗暴的将屋顶上的人用大棒子轰下来。那架势,就像是在驱赶一群蝗虫似的。原本就挤挤攘攘的楼下观戏区,也因此引起了好一阵骚乱,平息了许久都没安定下来,延误了很长一段开戏时间。
“至于吗?”
寿长生烦了,“就让人家就坐树上看一会儿怎么了?就这么缺这俩票钱?”
寿长生原本就对官府这次的做法有意见,如今一看到这个,更加冒火了。还没捞够吗?他们这次可谓是借着选戏班的名义,捞的明目张胆!
据说本次擂台不仅对看客收入门费,还对参赛的戏班子收取高昂的参赛费。而灵州城内大大小小那么多个戏班,光在收参赛费这一块,官府就已经可以赚的盆满钵满!更不必说还有入场看客们更加高昂的戏票钱。单就说寿长生现在所坐的席位,都是他吩咐阿贵去参与竞标好不容易从别家大户手中抢来的。原本价值仅百两纹银的票,硬是被生生抬价抬到了一千两之高!
足见其中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