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长辈订下的婚事,倪二小姐不满意呗。”樊瑞吊儿郎当地说,“重点不在退婚,你应该问问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
“什么?”
樊瑞哼了一声:“最毒妇人心,倪二说司峻不举。”
孟翰泽:“……”
倪二怎么传出这话的樊瑞不清楚,他也不关心过程只看结果。司峻一向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堪比孟翰泽,这样的男德标杆被传成有隐疾坏了名节,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推了潜水俱乐部的泳池趴,就是来跟你们商量怎么教训教训泼脏水的人。”他愤愤不平。
电梯上行,孟翰泽不知全貌,暂不予置评。
进到包厢,满脸通红的康弘信正扒在司峻肩膀上侃侃而谈。
“娶妻娶贤,倪二这种娇小姐娶回家,别说当你贤内助了,你还得整天防范后院起火,早退早好。”
孟翰泽看向当事人,司峻叼根烟,没点着,面无表情地翻着牌,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包厢里暖气足,樊瑞脱了外套,一边递给服务生,一边笑着接茬:“老康聪慧。”
司峻循声抬眸,跟刚进门的孟翰泽对上视线,看着稀客,他浮起轻笑:“怎么,孟总也打算来宽慰我几句?”
孟翰泽看着他,反问:“你需要吗?”
知道他懂,司峻嘴角一扯。
司家内部争斗日益激烈,他想越过同父异母的大哥掌权,没那么容易。预见到这段婚姻给他带来的助力有限,不成熟的妻子反而会拖后腿,所以那晚他故意默认自己有疾,给倪二摇摆不定的退婚心思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谣言在计划之外,但摁头让他联姻的老爷子因此心生愧疚,将即将开业的高奢酒店交给他打理作为补偿,则是意外之喜。
这波买卖,他明亏实赚。
樊瑞也看明白他这甩了大包袱的样子,坐到他另一侧混不吝地说:“得,司总就差放鞭炮庆祝了,看来不用我安慰。那我也不能白跑一趟,今晚就把老康这辆等了半年的订制款开回去。”
只剩康弘信还在纠缠此事:“你们说这倪二是不是眼神不好?竟然嫌弃司峻古板无趣冷冰冰!”
司峻无所谓地打断他:“有年龄差,也正常。”
孟翰泽正在解西装,看了他一眼。
他们情况差不多,如果要谈婚姻,就最好是不因个人喜恶为转移的纹风不动的婚姻。
就像他和梁奚禾。
他是不是年纪大,或者是不是无趣,甚至是不是不行,都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只要他还有工作能力,还能履约,应该就不用担心哪天她会突然反悔要离婚。
康弘信话锋一转:“那她是没见过我们孟总!”
他往落地窗一指,窗外正对着江对岸的双子大厦,动态灯光勾勒出大楼的独特轮廓,色彩和图案变换打造出美轮美奂的视觉盛宴。
“家里的空中楼阁也不带我们上去玩玩,谁还能比他无趣?”说完,眼神灼灼地看过来。
服务生等着接孟翰泽的西装,他手一挡婉拒,转身亲自将外套挂在椅背上,答道:“不对外开放。”
康弘信觑着他觉得奇怪:“衣服干嘛不挂衣柜?还有什么叫外?我们是外人吗?”
考虑到连廊与东楼公用,以前孟翰泽就没打算带朋友上去。现在梁奚禾正式住了进来,他就更不可能擅自带他们去,除非哪天经过她同意。
他从司峻手里接过扑克洗牌:“开始吧。”
康弘信不依不饶:“干嘛不让我们去,你金屋藏娇了?”
孟翰泽洗好牌,没马上发,按铃让服务生送了白纸进来,他从西装内袋取了钢笔。
康弘信瞥到内袋沿口有一抹红色,嘴比脑子快:“你衣服里藏什么宝贝了?这样寸步不离?”
孟翰泽没答。那是结婚证,出来时忘记取出放在家里,所以他把衣服放自己身边,就怕丢了皱了会很麻烦。
他握着那支藏蓝色的钢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书写。18k金笔尖在射灯光线下光辉璀璨,毫无阻滞地划过纸面。
樊瑞好奇凑过去,看到他笔锋锐利如剑地写下了四人的名字准备记分,笑道:“不错,白纸黑字童叟无欺,看谁能开走老康的新车了。”
孟翰泽正好写完最后一笔,除了名字,他将赢者提车的条款也写了上去,将纸笔放到康弘信面前:“签字吧。”
康弘信:“签什么?我还会赖账不成?”说完对上了几道戏谑并怀疑的目光,他有过第二天断片不认账的前科,他们不信任他。
孟翰泽的气势尤其威慑,不写不行,康弘信气急:“好好好,我写。”夺了纸笔过来,唰唰唰签上了大名后,阴阳怪气的问,“是不是还要按手印?”
“够了。”孟翰泽确认了他的签名无误,将纸笔收回。
樊瑞被他的严肃认真逗乐:“你还真是来赢车的?”
康弘信也被气笑了:“你孟大总裁还能差辆车?”
“嗯。”
孟翰泽掀起眼皮,在他们脸上逡巡一圈,宣布:
“赢回家给我太太代步。”
“我今天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