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盛瞪大眼睛指着屏幕,嘴里还没忘嚼嚼嚼。
等他好不容易咽进肚子里,盯着楚序那张脸看了半天,左思右想用他贫乏的语言骂了句“靠”。
江驰见怪不怪。
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楚序那张毫无遮挡的脸。
陈盛不知道受了哪门子刺激,老老实实坐到一边烤他的串,手里的动作都利落很多。
少了陈盛的干扰,楚序的声音听得更加真切,他正一板一眼汇报着这几天的情况——
“前天动了场小手术,目前我的眼睛没有大碍。”
“还有一场手术安排在一周后。”
“我、我应该能在年前赶回去。”
回哪里?
江驰下意识看向屏幕。
楚序脸上浮现出笑意,用他那双勉强聚焦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屏幕:“我和我妈商量好了,今年过年我和你一起。”
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没必要非得凑一起。
拒绝的话反复酝酿了很多遍,临脱口时话锋一转,只剩下简短的两个字——“随你。”
说完,江驰微微垂眸错开视线。
明知道楚序那双眼睛看不清什么。
不远处,橙色光亮划破长空,带起道道白色尾迹,临到最高点,橙光接二连三绽开,在天边炸出一抹又一抹漂亮的色彩。
这一瞬间,江驰的心跳好像卡在了烟花绽放的点上,砰砰砰跳个不停,一下接着一下。
他才没有在期待什么。
过年而已,一个人和两个人也没区别。
由于不能看太久电子产品,楚序匆匆和江驰说了声“元旦快乐”就切断了视频。
江驰盯着漆黑的屏幕微微出神。
其实他不喜欢过年。
自奶奶去世后沈蔚就很少着家,初二往后,每年新年都只有他一个人。
明明街道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满堂欢,烟火和礼炮从未停歇。
但江驰却感受不到喜悦。
他也曾在新年伊始打电话给沈蔚,毫无悬念地收到她的美好祝愿和红包,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
可今年——
他好像重新拥有了可以期待的人和事。
江驰把手机塞回兜里,拿起地上剩下的半罐啤酒一饮而尽。
陈盛见他打完电话,把手上的酱料刷一扔就凑过来:“刚刚那个真是学霸?我靠,他剪完头发跟模特似的!我都不敢认!”
江驰点了点头,思绪倒回到楚序那张脸上。
思索片刻才说:“他小时候就长那样。”
楚序小时候是标准的漂亮长相。
特别是穿裙子的时候。
江驰对穿裤子的楚序没有多少耐心,但当他穿上裙子一哭,江驰立马就服服帖帖。
回忆了一遍小时候的傻逼行径,江驰当即决定结束这个话题:“颜值不会通过聊天传播,你死了这条心吧。”
陈盛的笑容僵在脸上,才组织好的语言顷刻就忘了个干净,满脑子只有三个字——这破嘴。
零点刚过,烟花绽放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各式各样的烟花在天尽头留下燃烧的痕迹。
江驰不想动,干脆从一众型号的烟花里掏出一簇仙女棒。
这玩意好,不费事不费力,烧得还快。为了合群,他往烧烤炉里借了个火,在一众呐喊声中拿着仙女棒对准夜空划拉了几下。
敷衍得明目张胆。
江驰仙女棒还没烧完,隔壁兄弟已经快进到许愿阶段,张口闭口都是希望今年能考上大学。
也许是被他考大学的决心影响,陈盛也跟着嚎:“高考英语我要上九十分!”
还挺有志向,是现在分数的三倍。
江驰漫无目的地看向夜空,思绪也跟着停滞。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希冀。
只希望沈蔚和楚序,所愿皆所得。
脑子里一闪而过江驿洲那张臭脸,江驰又在心里不紧不慢补上一句——希望他弟新的一年安分守己,老实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