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时钟一下又一下缓慢转动,时针和分针交错回到原点,江驰却还是没睡着。
每次闭上眼,脑子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楚序当时痛苦的神色。
万籁俱寂间,客厅猛地响起玻璃炸裂的声响,似乎是水杯落地闹出的动静。
江驰睁开眼,任由目光在天花板放空。
原来不止自己睡不着,楚序也一样没能入眠。
窸窣的动静很快消失。
江驰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心绪还没能平复,倏地听见一声极其轻巧的“晚安”。
楚序嗫嚅的声音就这样从门外钻了进来,落入江驰耳畔。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可真不好,一点儿动静都躲不过。
江驰漫无目的地发散着思绪。
第二天,两人都睡过了头。
好在最近学校管得宽泛,江驰和楚序一路绿灯,顺利在八点半坐进教室,赶上了随堂测验的最后十五分钟。
英语老师已经很久没有听写过单词了。
现在正是总复习阶段,压根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抓最基础的词汇量。今天纯粹是心血来潮,反正班上也没几个人。
很不凑巧,陈盛恰巧赶上了这一茬。
那颗空空如也的脑子很显然什么都没听明白。
装模作样在英语纸上涂抹了几下,整个人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江驰没心思听写。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一通念,江驰捏着笔不动如山,草纸上只有孤零零一个abandon。
陈盛冒死转头往后瞟,在看清江驰的笔迹后眼睛都快瞪掉了。
他压低声音飞快说:“驰哥,今天听写的是最后一册啊!不是按汇总表来的,哪儿有阿布登啊!”
话音未落,英语老师锐利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陈盛,病刚好呢精力就这么旺盛?”
“既然凳子坐不住,来,上来。直接在黑板上写。”
陈盛的天塌了。
江驰干脆装也不装,举手示意:“老师,我身体不太舒服,可以申请在桌子上趴一会儿吗?”
英语老师知道江驰昨天下午请假的事。
见他脸色的确不好,爽快地点头:“现在是关键时期,更要注意身体。挨不住就回家,请两天假没关系。”
这副关怀备至的模样,简直和面对陈盛时判若两人。
陈盛看得眼睛都呆了,福至心灵,他也举起手问了一嘴:“老师,我病也刚好,我能不能不上去听写啊?”
英语老师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十五分钟极其短暂,英语老师刚说完,下课铃就响彻教室。
临走前,她特意绕到陈盛身边表达关切:“我看了你们的课表,下节体育,你跟我去办公室听写。”
陈盛:???
少了那道闹腾的身影,四排最末的氛围彻底沉寂。
江驰趴在课桌上,脑袋有意偏向窗外那一侧。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将他们的座位笼罩其中,顺带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身侧,楚序躁动了好一会儿,衣料摩擦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像是终于按捺不住,那人慢吞吞往自己的方向凑,声音渐渐拉近,“你、你哪里不舒服?身上烫不烫?”
“不烫,别烦。”
昨晚折腾那么一遭,江驰早就没了应付的力气。
楚序隐忧,又不敢直接上手,只能小声商量:“江驰,让我摸摸你的额头,一下就好……可以吗?”
好烦。
烦死了。
如果不答应,楚序能在他耳边念叨到放学。
江驰支起身体,不耐烦几乎要化作实质:“我说了我没发烧,能不能别烦我。”
嘈杂的班级瞬间安静。
连带走廊上途径的同学都不由自主停下步伐。
楚序似乎并不在意气氛凝滞,一以贯之地开口:“我知道我很烦,我就摸一下。”
平时说个话唯唯诺诺,偏偏到了这种时候,这人总是莫名的执着。
几个平时玩得好的弟兄时刻关注两人的动向。
只等江驰一挥拳,他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将人扒开。
然而他们严阵以待,气势还没起呢,就看见江驰冷着脸说:“你摸。”
靠???
他们驰哥现在脾气都好成这样了?
这都不上去邦邦给学霸两拳?
一个兄弟不知道脑子抽的什么风,见楚序上了手,也紧跟其后往前凑:“驰哥,我也摸摸你烧不烧?我的手就是温度计!”
江驰好脾气地应他:“行,那你过来点。”
见人傻愣愣地往前凑,江驰眼皮都不带眨给他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零帧起手。
惨痛的哀嚎瞬间响彻班级。
堪比杀猪。
其他兄弟心有余悸又无比满足地缩回脖子——这才是驰哥该有的样子。
楚序大约是真信了江驰“身体不舒服”的话。
一整个上午都围着江驰嘘寒问暖,忙前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