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听这话,一拍桌子,指着她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颜欢眼皮直跳,心也慌张起来,“姑母……”
太后脸色一正,隐隐含着怒意,“怎么回事?”
颜欢慌乱地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揪着裙摆,掩饰内心的慌乱,“皇上……皇上把颜儿赶了出来。”
话音方落,只听“砰”一声响,太后将桌上的茶碗重重撂在地上,吓得在身边服侍的环儿连忙跪了下去。
“姑母……”颜欢眼里布满了仓惶,“颜儿还是有机会侍寝的,来日方长,颜儿可以好好筹谋宠爱。”
太后气急败坏,太阳穴都跟着突突乱跳,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气狠狠地瞪着她。
颜欢更是觉得难堪,被这样看着,如同被剥光一般被人审视,低头道:“姑母别气……”
“跪下。”太后一拍桌子,声音尖锐起来,“怎么就这么没用,哀家一直想要栽培于你,你竟然枉费哀家一片苦心。”
颜欢听从她的意思,跪了下来,心猛跳了几下,忍不住用手抓住胸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真的是尽力了。
太后蓦地站了起来,冷冷的视线射向她,“皇帝好端端的把你赶出来了,你可知原因?”
“颜儿不知。”颜欢有些慌,声音里也带了些哭腔,“皇上说过不喜欢颜儿在他面前出现。”
太后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将手中的捻珠随手丢在暖炕的小几上,半响道:“也是哀家思虑不周。”凝视着颜欢的低垂眉目,不安地叹气道,“哀家告诉你,女人善妒是不能被男人容忍的恶习,有些话万不能在旁人面前说起,更不能穿到皇帝那里。”
“颜儿知道。”颜欢早就知道她和皇上母子关系不融洽,姑母也是日夜忧惧,当下便道,“以后颜儿有什么话只与姑母一个人说。”
太后这才缓了脸色,不由得起了新的心思,“你不能给哀家分忧,也别跟着添乱了,笼络圣心得慢慢来。”素知皇帝心思缜密,做的过多必会起疑心,虽然自己能安稳地坐着这个位置,可终究人心隔肚皮,何况皇帝自小与她这个亲额娘就不亲近。她虽笑着,但眼中喜色明显寡淡了一些,“此事不能全怪你,哀家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道目光无声无息地打量着颜欢,直叫她心下惴惴不安,白日刚刚与皇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番虚情假意的唇枪舌剑。这会儿全然明白了过来,确实是她太心急,才会再次落入皇后的奸计里。
想到自己在同一个人手中栽倒两次,气怒的嘴唇也不自知地颤抖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在咒骂些什么,“皇后斗不过白初念却来算计我,我不会让她们过的比我惬意。”这声音略带颤抖,眼神泛着恨意朝外面望去,又拼命让自己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不是一贯自诩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吗?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地遭人暗算呢?
……
冬季的琉璃小筑四处呈现出一片萧条之景,郁郁葱葱景象早已不见,海棠叶子落得一片不剩,满目凋零。
白初念半倚在床上,早已陷入沉思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宫人已经掌好了灯。
此时,她眉尖轻蹙,眸光飘在了窗外,似是在看映在纱窗上摇曳的竹影,又似透过一望无际的夜空看向更远的地方。
烛光闪了闪,外面有身影在闪动,突然,房门被人从外悄然打开,一抹月光透了进来。烛火暗淡,隐约中,她看到那模糊的人站在门口,一奴才提了灯笼跟在他身后。
随着房门的关闭,小灯笼中昏暗的烛光顿时亮了起来。
来人绕过屏风,看见床上躺着的颀长身影,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近日以来,她都与他别扭的较着劲,言来语去间充满了火药味,丝毫不肯退让。
女人他见得多了,可也只有她最为叛经离道,也是最为特立独行。
殿内是死一般的沉寂,两人都是沉默无语,就连伺候的宫人都满目不安,生怕一个不好连累自己受了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