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玉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震惊到,她看了眼长公主,忽然觉得,长公主眉目之间,同容昭词还确实有几分相似。
沈端玉难掩惊讶,长公主见她如此神色,关怀道:“怎么了?”
沈端玉摇头,只说没事。
长公主点点头,又说起旁的事情来,“我听说,你是在南阳乡下长大的?”
“是。”沈端玉点头。
长公主又道:“乡下同京城,一定大不相同吧。年轻的时候,我也曾经出去玩过,乡下的风景很美,到处是青山绿水。”她说起这些来,脸上还挂着笑意。
这种笑意是慈祥的,友好的,叫沈端玉觉得亲近。
她点点头:“是啊,春天很漂亮,有很多花花草草。”她说起这些,仿佛眼前也浮现出那景象来。
沈端玉回过神来,道:“但是京城也很美的,热闹繁华的美,是不同的美。”
容沁听她这么说,心里的赞赏多了一分。那日宴会上见到她,还觉得有些痴,这会儿瞧着,又觉得好了。
容沁又拍了拍她的手,马车经过闹市,外头声音喧嚣。容沁问她:“你来京城没多久吧?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沈端玉摇摇头:“谢谢长公主关怀,没有的。京城很好,我也很喜欢这里。”
容沁越听她说话,越觉得是个周全的人。她今日打扮素净简约,也不是那般花里胡哨的。她心下疑惑,那日为何沈端玉会如此?
自那日后,京城关于这位沈家大小姐的谣言甚嚣,说她不知礼数、乡巴佬之类,更有流言说她从前被送去乡下,是因为命格不好,克死了她娘。
容沁不大信这些弯弯绕绕的,她问起昨天送过来的酥山。“昨天给你送的酥山,你可吃了?味道可好?想来你在南阳,不兴吃这些吧。”
沈端玉惊讶道:“什么是酥山?”
她有此一问,容沁也不意外。酥山只在京城时兴,且寻常人也吃不起。昨儿阿词来找她,叫她给沈端玉送,她还觉得欣慰,这孩子也晓得疼姑娘了。
容沁耐心给她解释:“是一种夏天的吃食,味道清甜可口又解暑。”
沈端玉点点头,悟道:“原来如此。”
她不打算同长公主虚与委蛇,长公主叫她觉得亲切,便直白道:“说来惭愧,恐怕叫长公主见笑,我昨日什么也没收到。”
沈端玉大方地笑了笑,容沁有些惊讶:“为何会……?我昨日分明吩咐过木材,一定要交给你的。那奴才回禀,也说送到了沈夫人手里。”
沈端玉笑容苦涩:“长公主有所不知,如今的沈夫人,乃是我的继母,和我关系并不大好。”
她如此直白,也叫容沁惊讶。容沁想起容昭词,怜爱道:“好孩子,没事。我竟没想到,那梁氏连这点东西也贪。”
容沁自觉把沈端玉划到自己人行列,一下改了称呼,只称梁氏。
容沁安抚她:“没收到也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下回我邀你去我府上吃。”
沈端玉笑着点头,意外地感动。“多谢殿下。”
容沁听她如此遭遇,她活了四十来岁,见过的内宅事多如牛毛,尤其在宫里,那女人之间的争斗从未停过。容沁明白过来,为何阿词对她另眼相看,向来是为着天涯沦落人的同理心。
她本就怜爱阿词,如今也同样地怜爱沈端玉。
兰亭在京城城南,是一处赏花的好去处。这个时节,兰亭的荷花恰好开了,也有不少人在。
容沁领着沈端玉,寻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来,又命人布下茶水,与她一道赏花闲谈。
今日来的多是贵家小姐,不过沈端玉一个也不认得。容沁想着她不认识,还和她热心地介绍。
“那边那一位着沉碧色衣裳的,是大公主容静姝。静姝是好孩子,文静斯文。静姝身边那个穿红衣服的,是二公主,静梓。剩下那位,便是平安县主容毓了。”
沈端玉循着看过去,果然瞧见三位美人在一处。容静姝沉稳,容静梓娇媚,容毓活泼可爱。
她们正看着,忽然有人过来,沈端玉听见那人说:“见过姑母。”
从纱帘看过去,是一个男人,身旁还站了一个女人。沈端玉对女人有些印象,似乎记得宴会上见过。
容沁懒懒应了声,底下人把纱帘掀开,男人与女人便相携进来,又对着容沁行了个礼。
容沁笑了笑,道:“承泽今日怎么也在?”
沈端玉心中一惊,容承泽便是当今太子,这一点消息她还是听说过。容承泽乃当今许贵妃所出,许贵妃虽然是贵妃,可宫中并无皇后,她也未同皇后。许贵妃的母家,便是许将军。
提起许将军,沈端玉又想起那日被容昭词收拾了的恶人,许弋。她尤记得,许弋是许将军的独子。
沈端玉走神之际,容承泽已经领着身边的女人在她旁边坐下。
容承泽与这女人举止亲密,想来这女人便是太子妃黎氏了。
京中传闻,太子与太子妃不合。沈端玉看着他们,却觉得仿佛不是这么回事。
容承泽亲昵地给黎氏倒了一杯水,黎氏笑了笑,察觉到沈端玉的目光,她转过头来。
“沈小姐。”
沈端玉一懵,这才点点头道:“见过殿下。”
容承泽瞥她一眼,眼中寒光闪过。他与容昭词不对付已久,听闻容昭词在宴会上说,瞧上了沈家的乡下大小姐。容承泽心中冷笑,这女人见了他,连起身见礼都不知道,荒谬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