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过书，或者没有读过书，并不由你一句话决定。阿轻，既然人家不要，咱们便走吧。”

那人语气轻蔑，是对下位者的那种语气，她在南阳时，那些有地的财主，便是这么对那些打工的长工们说话的。

沈端玉原以为他要下来道歉，却是她想错了。听这人的语气，以及对方车马的富丽程度，她脑子里只有一个词：纨绔子弟。

被唤“阿轻”的人收起手里的银子，转身上马，便驾着车走了。

沈端玉看着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眉头不展。

阿杏安慰她：“小姐，算了吧，咱们不是还要回府里去吗？”

沈端玉愤愤难平，却又无可奈何，道：“罢了，我们走吧。”

沈端玉上了马车，车夫也是南阳人，并不懂京城规矩，小声抱怨道：“这种人实在……”

车夫送她到沈家门口，便走了。车钱是二娘给过的，沈端玉同阿杏带着包袱下了马车。

沈国公府还算气派，门口两个大石狮子，比她们在乡下的庄子不知道大了多少。阿杏张大了嘴：“小姐，这便是沈国公府啊，也太气派了！”

沈端玉对这些没什么感觉，左右在哪都一样。她看了眼门口，并不见有人在门口等人的样子。

沈端玉眉头微皱，觉得有些奇怪。阿杏解释道：“小姐，你还没给沈国公回信呢，他不知道你今天到也情有可原嘛，咱们去问问守门的小厮。”

沈端玉觉得阿杏说的有些道理，她走上前去，同小厮道：“这位大哥，我是沈家的大小姐，可否劳烦通传一下。”

小厮两眼一瞧她，眼神里写满了鄙夷。“你是哪来的，这么不懂规矩，竟招摇撞骗到我们国公府上了。”

阿杏气急：“哎，你这人，怎么是招摇撞骗？我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端玉，沈家大小姐。叫你去通传便是了。”

小厮啐她一口，“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要赶人了？什么大小姐，沈端玉，我们沈国公府可没有这号人。你们招摇撞骗，也不打听仔细点。我们国公府的大小姐分明姓沈，名若珠，正好端端在府里待着呢。去去去，到别家去闹。”

小厮挥着棍子，将她们主仆二人赶出去数尺。

阿杏面色不愉，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小姐……”

沈端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着，兴许是她离家太远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这小厮不知道她也情有可原。

沈端玉叹口气，又好声好气上前去同小厮说道：“这位大哥，你便行行好，替我们通传一声，我们真不是江湖骗子。”

小厮看她言辞恳切，有些动摇。

沈端玉从袖中取出一锭碎银子，塞进小厮手里，又道：“麻烦大哥了。”

小厮掂了掂银子，看一眼沈端玉。“我这是看你们两个小姑娘可怜，才答应帮你们的。”

沈端玉笑着点头：“是，麻烦大哥了。”

待那小厮进门，阿杏同她附耳道：“小姐，你何必……”

沈端玉摆摆手，示意她别说。经此一事，她对这沈国公府的印象并不算好。

那小厮收了银子，进了门去，在院子里正好碰上梁氏身边的顾二娘，便上前去。“顾二娘，门口来了两个小丫头，自称是国公府大小姐，您看，要不要我将她们赶了去？”

这顾二娘是梁氏心腹，梁氏的计划自然不瞒着她。她一听，便明白了。

顾二娘哎哟一声，“天杀的，还不快请进来。”

小厮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跟着顾二娘急急忙忙往门口去。

顾二娘在路上打发身边的丫头小菊去告知梁氏消息，待到顾二娘到门口，小菊也刚好到梁氏院子里。

顾二娘迎上来：“哎哟，下人不长眼睛，怠慢了小姐。”

顾二娘上来便握住了沈端玉的手，请她往府里去。这么热情，倒叫沈端玉有些不适应。

阿杏跟在沈端玉身后，顾二娘瞧了一眼主仆二人打扮，心下明了：当真是乡下来的。

顾二娘拍着沈端玉的手：“大小姐啊，这么些年了，你可算回来了。当年你出生的时候，老奴还抱过你呢。”

沈端玉哪里记得这些，只好笑着点头。

那边小菊进了梁氏的院子，将这事告诉了梁氏。

沈若珠也在梁氏房里，听闻消息，心里暗暗较劲：也不知这乡巴佬长得如何？

梁氏得了消息，这才悠悠地出发，在半道上接到了沈端玉。

顾二娘率先道：“夫人，你看，大小姐都长这么大了。”

沈端玉听她叫夫人，她娘原是死了十多年的，这夫人向来是她爹娶的填房了。

梁氏接过顾二娘的话头，拉着沈端玉一顿打量，感动得不得了的样子。“哎哟，端玉啊，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好啊，好，倘若贺姐姐在天有灵，应当也欣慰了。”

沈端玉听她提起贺氏，心中多了些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