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余眉心紧皱,没来得及宣泄出口的疼痛被灌进嘴里的温热苦涩液体阻断。
“咳咳咳……”好苦!楚余感觉自己满嘴满鼻腔都是那苦涩难闻的药味,她向来怕吃药,这会简直是要了她命了。
“老实咽下去,你要是吐出来,我不介意再多灌你几次。”
手底下的人挣扎的厉害,亓官冷边威胁边使了大力,确保进到楚余嘴里的药被全数咽下才嫌弃的松开手。
手上湿哒哒的全是药,很不舒服,亓官冷一言不发的收了空碗快步出了房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亓官冷再次折返回了房间,这次她手里还抱着一套干净的衣裙。
一进门,亓官冷也不管床榻上的人情况如何,直接把手里的衣裙丢向楚余,撂下句“自己换”就扯了那被药液污染的被褥出去了。
院子里,亓官冷瞧着手里糟心的被子,她本来想使个清洁术打理干净,可转念一想,要是什么事她都做了,那要房间里吃她用她住她的女人干嘛?
于是亓官冷手一松,手里抱着的被子直直掉进了木盆里。
亓官冷在院子里的木椅上坐了会,掐着时间等楚余换衣服。
等了会,亓官冷觉得应该差不多换好了,于是大踏步走向房间,径直推开了本就虚掩的房门,却在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后愣住了。
床榻上的人此刻正衣不遮体的和长裙上的束带做着斗争。
楚余上面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她是家中最小的那个,还是天赋最高的那个,于是她从小不仅被父母亲族捧在手心,更被族群寄予厚望。
然而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谙世事的日子,也成功让楚余长成了一个离了人和法术就生活技能全废的小白。
如今她失了法力,身边又没人伺候,亓官冷给她的衣裙要靠她自己手把手穿上身,属实太过困难。
本来楚余都快研究好这身长裙要怎么穿了,谁知突然间房门被毫无征兆的推开。
迎上亓官冷震惊不可思议的目光,楚余唰的一下羞红了脸,一股脑抓过散在床榻上的衣服就往身上遮,羞恼的大声下了逐主令,“你,你出去!不许进来!”
楚余的声音够大,亓官冷瞬间回神,也没再多细究楚余话里的不对,干咳了声忙退了出去。
亓官冷又在门外等了会,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可算停了,但怕又出现和先才一样的状况,这次推门前,她先问了声里面的人穿好没,直到房间里传出一句低声的“好了”她才进去。
一进门,亓官冷的视线下意识就往楚余的方向瞟,只一眼她眉心就忍不住撅了起来。
这穿的什么啊?歪七扭八的,白白糟蹋了她的衣服。
实在见不得,亓官冷还是使了个法术把楚余从里到外给收拾了一遍。
这么一收拾,人模狗样的顺眼多了。
楚余的脸还红着,那张清冷凉薄的脸,此刻尽显娇艳,意外的亓官冷的衣服很合她身,腰肢盈盈一握,墨发顺着肩背肆意垂落,妥妥的柔弱美人一个。
亓官冷错开和楚余的视线,她拉过板凳靠着四方桌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喝着,忙前忙后这么久,可把她累坏了。
喝了水,缓了会,亓官冷也不磨蹭直逼主题。
“接下来我问你什么就如实回答,否则让我知道你撒谎,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
明晃晃的威胁,楚余想拒绝,可她的性命还拽在面前这人手里,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沉默就是默认,亓官冷不客气的开始了盘问。
“名字。”
“……楚余。”
楚余?亓官冷原本挪开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床榻上娇弱的人身上,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个遍,忽的嗤笑出声,“楚卿是你姑姑。”
突然提到熟悉的名字,楚余愣了下才小声应声,“嗯,楚卿是我姑姑,你认识我姑姑?”
亓官冷没回答楚余的问题,相反嗤笑的更厉害了。
难怪,她现在确定了,楚余那一身伤百分百是拜她师傅所赐,甚至多半还有楚卿那死蛇的功劳在,这妥妥就是咎由自取。
其实很早以前亓官冷就听过楚余这个名字。
一是因为楚余的天赋甚高,年纪轻轻就被蛇族那群自以为是的老东西直接任命成了下一任蛇族族长的唯一人选,楚余整个人从小就可谓是风光无限。
加上那妖界就那么大一点,她想不知道都难。
至于这二,亓官冷都不想说。
她是从楚卿嘴里听说的,次数不多,就三次。
然而三次都让她印象深刻,因为楚卿那死蛇每次都厚脸皮的想通过她靠近她师傅。
而楚卿之所以不直接从她师傅下手,是因为楚卿次次一靠近她师傅就会被无情的弹飞出去,根本没法近身,无奈她就成了楚卿的突破点。
至于从小接受师傅“远离天敌,漠视天敌”教导的她,那肯定是不会轻易受了楚卿的蛊惑去。
亓官冷轻抿了口茶杯里的水,说来她其实还要谢谢楚卿才是,之前她一直没有化形,还是被楚卿阴魂不散给硬生生逼的突破的化形期。
思绪回笼,亓官冷忽然觉得心底有什么情绪被满足了,她安逸的曲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打起了另外的注意。
“我既然成了蛇族少族长的救命恩人,那这不就代表你们蛇族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嘛。”
亓官冷这会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了,果然她师傅从来不会坑她。
亓官冷高兴了,楚余却感觉心里闷闷的。
她不是不念恩情的人,但她也恩怨分明,恩她会报,仇她也不会忘。
亓官冷又问了些其他无关紧要但她想问的问题,楚余都一一如实回答,甚至她还反问了亓官冷她的内丹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好,而亓官冷给出的答案却只有一句,“听我的就行。”
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亓官冷站起身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而后朝楚余抬了抬下巴,再指着床榻上刚被换下的脏衣服,使唤道:“你去河边把你弄脏的衣服和被子给洗了,脏的要死,再不洗要洗不掉了。”
一句话彻底让楚余耷拉的眼睫瞪了老大,她错愕不已,“你让我去洗衣服?!”
这震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亓官冷挑眉,“怎么,你自己弄脏的你不洗,难道还指望我洗?”
“不是,你不是会法术吗?你使个清洁术它就干净了啊。”楚余据理力争,“而且我内丹坏了没法力,更何况我才刚醒,身体都没恢复你就要使唤我干活了?”
人不大,事不少,亓官冷不吃这套,她懒懒的哼笑一声,“这是凡间,你见过哪个凡人会法术的?”转瞬又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睥睨着一脸不满的楚余,目光冷硬,“这是我的地盘,你最好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否则,你那摇摇欲坠的内丹,我不介意再亲手帮你碎一碎。”
亓官冷拂袖离开,她又不是菩萨心肠,既然有事求她,那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再说了,她提的要求都是最基本的,可是一点过分的都没有。
楚余傻傻坐在床榻上,她瞧了眼腿边换下的脏衣服,一咬牙,又再试着去感知调动体内的内丹,然而,回应她的依旧是湖面上轻轻泛起的一层可有可无的涟漪。
太弱了,楚余咬着唇,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她想回家,想她的爹娘,早知道就不跟着她姑姑胡闹了,这会好了,不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还要低三下四的被人使唤。
“楚余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出来。”
亓官冷冷冽的声音适时响起,楚余回神,不甘又顺从的回应道:“来了。”
今日种种她记下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要报了这屈辱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