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
护花使者还差不多吧?
她眨了眨眼,尴尬地看向陈懿,陈懿摸了摸后颈,又尴尬地看向田寄醠,田寄醠被看得不好意思,“啪”一下打掉了脖子上乱动的那只手。
“给我老实点!”
那只手便乖乖地收回去了。
等田寄醠离开后,亦涵才满眼八卦地跟陈懿讨论:“连你都不认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和师兄怎么‘嗯嗯’上的啊?”
她说“嗯嗯”的时候,比出了两个大拇指,然后将大拇指的指头正对着拜了拜。
陈懿扶额:“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不喜欢男的吗?”
亦涵摇头感叹:“还好他跟你住一起的时候,不喜欢男的。要是佰鸹知道这回事,绝对要在原地一蹦三尺高,然后一边嗑生嗑死,一边洋洋洒洒为他俩写下几万字的同人文。”
陈懿无奈笑笑。
说曹操,曹操第二天就来探望陈懿了。
说来也巧,来探望陈懿的人,居然都是成双成对的,就连佰鸹也不例外。
亦涵眼神暧昧地在佰鸹和她那位小学弟身上来回流转,当初到底是谁说的“不想跟学弟有太长远的发展”啊?现在这都过了四个月了,还不够长吗?
佰鸹全当没看到,将礼品往桌上轻轻一搁,便一本正经地问道:“具体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等着给你当伴娘呢,你准备请几个伴娘?”
亦涵想了想:“结婚时间要等我们父母一起吃饭的时候定,定好了我再告诉你;伴娘的话,应该就请两个吧,你和月月。”
“月月?苗明月?”佰鸹听到这个名字,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后来佰鸹离开后,才单独在微信上找她聊。
佰鸹:其实我听说过班长和月月的一些事,虽然我是不太信啊,但你跟她关系不是还可以嘛,你要不亲自问问她?
亦涵:什么事?他俩分手的事吗?
佰鸹:呵,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过啊,居然连我都瞒?
亦涵:(无辜脸0.0)
佰鸹:我去年不是跟你说过,我大四实习的时候,见过班长,当时就发现他突然变得很有钱嘛,你猜是怎么回事?
亦涵:怎么回事?
佰鸹:我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他外公是这个→[图片1],外婆是这个→[图片2]
亦涵分别点开两张图片,里面都是人物百度百科的截图,图1是某位知名的已退位的军区领导,图2是某知名慈善机构的创始人。
她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真没想到周越居然还有这么硬的背景。
佰鸹又发过来消息:还有他舅舅也是个很有名的企业家,一家人真的是有权又有钱,班长之前都跟着父母在C市生活,也是去北京上了大学,才认祖归宗的。
原来如此。
佰鸹: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我听说在班长大三的时候,月月因为一个官二代/颜色三代,和班长分手了,好多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水性杨花。
佰鸹:但我总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吧,月月高中的时候,可是那种偏愤青的类型,当时班长家境不好,她还一直帮助班长,又怎么会为了那种类型,跟班长分手啊。
亦涵也觉得很离谱,她也很想不通。可那时问询月月的时候,对方却表现得很无所谓地说——“就觉得刺激呗”。
所以,真的是那样吗?
她彻底陷入了迷茫。
她真的很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的?”陈懿坐过来瞧她。
她熄灭手机屏幕,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先找陈懿打听情况。
“你知道周越和月月分手的原因吗?”
陈懿顿了一下,“知道一点。”
“因为什么?”
“总之是苗明月提的分手,周越其实至今都还有点想不通呢。我都没在他面前提过苗明月,你最好也不要提。”
亦涵点点头。
唉,打听失败。
陈懿拆线出院的当天,就敲锣打鼓、火急火燎地将两家人汇聚到了一起,商量结婚事宜。
陈雁江算了良辰,本来想把日子定在明年过年期间,陈懿脸顿时就垮了:“没有今年六月份的吉日吗?”
“六月份?!”亦涵惊吓,“这也太赶了吧,哪里来得及?”
“来得及,”陈懿便给她分析,“婚房我们这个月就去买,然后紧盯装修,五月份绝对能完工,六月我们结婚的时候,只用把婚房布置一下,让亲戚去参观下就行。我们可以先住到那套四代房里去,刚好你下半年也要上班,住那套房子更方便。等婚房完全除味后,我们再搬过去,两全其美。”
怎么就两全其美了?
亦涵根本插不上话。
只听陈懿继续分析道:“至于其他的事,你就更不用担心了,结婚的钻戒我早就看好了,随时都可以去拍货,酒席、酒店、婚纱照、婚礼现场、以及你的婚纱,还有其他所有的事,我都能马上安排好,相信我,你绝对会喜欢的。”
“……”怎么感觉自己羊入虎口了。
前不久到底是谁说搞定婚房至少得七八个月甚至一年的?
后来她实在被磨得没办法,只能答应他将婚期定在了今年的六月二十一号。
***
接下来的几个月,陈懿简直像个上了发条的闹钟,一直在忙。
忙着带她挑房子,房子买好后,立刻找了设计师跟她对接,仅仅一周就定好了装修方案,又拉装修队进场,开工大吉。然后怕亦涵吸入粉尘,盯装修的事被他找熟人包揽了去。
忙着带她选礼服选摄影师、化妆师,四月直接飞瑞士拍了婚纱照。
忙着带她挑选婚纱还有各种首饰,婚戒他直接拍下了一枚格拉夫的马眼艳彩蓝钻,亦涵看到那颗钻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一双眼睛都被照亮了,呜呜,实在是太美太好看了。
谢谢,她之前吐槽准备结婚有多累,现在就有多渴望戴上这枚婚戒赶紧步入婚礼现场。
干完以上内容,就没亦涵什么事了,她终于暂时地自由了。剩下的所有事,全部被陈懿接手了。
当然,这期间,陈懿也没有将自己爸爸的事落下,一直有在暗戳戳地取证。也许这一切真的与他俩在一起后的正磁场有关,总之,之后短短几个月,居然叫陈懿找到了那个“环卫工”、还有城东别墅里被辞退的保姆、以及陈今企业的一些老员工,他从这些人身上,都获取到了很有用的证据。
所以才说,陈懿像上了发条的闹钟呢,他是真的很忙。
都这么忙了,他却还精力无限。
每周都还能抽出时间跟亦涵探讨生物学,他不仅没有消磨对恋爱的憧憬,反而变得比之前还要黏她,一到家就恨不得挂她身上,好像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从她身上才能寻到慰藉。
为了方便她画画,他还在自己家里重新购入了电脑和数位屏,然后将书房分了一半给她尽情发挥。
也是在装电脑的那天,当他收拾好废纸壳,抱着那堆东西出去扔的时候,她在他书房里发现了一份文件。
那是他找律师拟下的一份遗嘱。
亦涵很震惊,他年纪轻轻的,干嘛要立遗嘱?
更让她震惊的是,这份遗嘱内容,是跟她有关的。
【我死后,我的财产将全部转赠给亦涵小姐,即使我们并非夫妻关系,这条遗嘱也同样生效。】
她仔细核对了立遗嘱的时间,是在今年正月初三,也就是他让她签婚前协议她却不愿签的第二天。
所以……是因为她不愿意签字,他才马上立了份遗嘱,要将自己的财产全部给她么?
为什么?
她突然想起来初六那天,她质问他的话。
[“你到底在急什么?先是设计订婚,现在又催着我签协议,就这么怕我花不上你的钱?”]
当时他说什么了?
他说,[“嗯,我是怕。怕你一旦脱离我的视线,就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怕你总以为我们互不相欠,所以可以说走就走。我给你这些,是希望你衣食无忧,还希望你能永远牵挂我。”]
那时她其实很疑惑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还记得他望向她时的眼神,那里面有对她的依恋,也有对她的执着,还有……还有不舍。
对,就是不舍。
她抓紧手里的遗嘱文件,眼泪瞬间就漫了上来,心脏更是感受到了迟来的钝痛。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他那时原来已经立下了遗嘱。
他是觉得他随时都可能死去么?所以才要把自以为最好的都留给她,让她余生无忧?
可是坏人不除,她又怎么可能安心?
他万一真的离开她,他觉得她能心安理得接受这比遗产,幸福地生活下去么?
“哭什么?”书房门口传来他略有些忐忑的声音。
她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回头,与他黑漆漆的眸子对视上,她又瞬间将视线移开了。
他的眼神,让她顷刻间火大。
那是一种忖度的、审视般的眼神。
这一刻,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举起了那份文件,冷冷问:“这也是你设计的一环吧?又想干什么?想看我在看到这份遗嘱后,对你的慷慨感激涕零,还是声嘶力竭崩溃地控诉你为什么要抛下我随时准备赴死?”
“这次是为了测试我有多舍不得你;还是测试我对你的真心,测试我会不会巴不得你死?”
陈懿的目光颤了颤,他握紧拳头,走向她。
她后退了好几步,失望地凝视他:“究竟还要我怎么做?我还不够爱你吗?我已经答应跟你结婚了,这几个月,我们彼此有过任何的嫌隙吗?我以为这段时间,是我们最契合、灵魂最近的时刻……”
“可我没想到,你依然没有得到满足。”
“你还是在猜疑我,你还是要试探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要被你这样对待,这样挑衅?”
“不是的。”他抬眼看她,他想握住她的手,“不是的……”
她躲开了他的触碰,“那你说啊,不是的,那又是怎样?”
躲开的瞬间,他的眼泪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轻轻颤了颤。
“最近你对我太好了,我居然产生了恐慌,害怕自己如果有一天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温度你的好,那时我会怎么样?”他低声说道,“其实你没有答应跟我结婚前,我就想让你看到这份遗嘱了……”
“是,我是想看你的反应,我甚至还幻想过你在得知我的死讯后,会有多么痛苦,多么后悔,没有早点跟我结婚。”
“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是自私的。所以我又同时幻想着,你即使没有我,也过得很好的样子。然而这样想后,我却难受极了痛苦极了,我确认了,我没办法接受你那个样子。”
“我想要的,一直就是与你生生世世羁绊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能把你夺走,你也不能爱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所以我不能死,我要永远守在你身边。”
“但我还活着,这份遗嘱不就成了一份笑话吗?你看到它的时候,又会是什么表情呢?原来……是这种表情啊。”
他擦掉自己的眼泪,轻轻说:“你现在是不是特恨我?是不是要选择离开我?我一次次地试探你、猜疑你,我大错特错。你选择离开我,是我应得的。”
亦涵气得快喘不上气了。
真当她听不懂,他最后这句话,还是在试探她吗?
他明明清楚地知道,今天的这场试探,并未触碰到她的底线,他既没有出轨,也没有违法,更没有辱骂伤害她。
所以他肆无忌惮,觉得她就是会妥协,就是会原谅他。
嗯。
她就是会原谅他。
她明明很失望的,可当他说完那些话,她却又恨又怜。
他们已经是要结婚的关系了,她怎么可能因为他一个试探的行为,就悔婚离开他?
但她也不会像过去那样,轻而易举地就放过他了。
“你今天让我很失望。”
她眼神森寒,傲慢。
“我现在要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