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涵轻叹了一口气。

好在，陈懿取餐回来后，并没有再过问那张便利贴。

他只是在她垂眸品尝双皮奶时，看向了墙上那处被新留下的空隙，目光仿佛和过去的某个人隔着时空相对。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

他回过神，专注地看着她：“这附近你还有想逛的吗？”

亦涵摇头：“没什么想逛的了。”

他于是说：“晚上我定了家餐厅，那现在过去正好。”

亦涵低头又给自己喂了勺双皮奶，好掩盖眼底的情绪波动。

不会，陈懿是准备今晚在餐厅里跟她表白吧？

怎么办怎么办，到时候她要怎么反应啊，脸上不会因为太兴奋而五官乱飞吧？

唉，真烦恼啊。

她收敛情绪，对他轻轻点头：“好呀，那走吧。”

*

陈懿带她去的是一家开在顶楼花园里的东南亚餐厅，装修风格和露出的夜景都很适合情侣约会，还有乐队在中心的平台上演奏，一切都好像在暗示她些什么。

亦涵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颈侧，呼，脉搏都紧张到有些痉挛了。

之后的她宛如惊弓之鸟，每上一道菜的时候，她都会小心打量出餐的服务员有没有携带什么特殊的道具，好以陈懿的名义给她一个惊喜。

她装作不经意地一次又一次地拎起遮住美味佳肴的餐盘盖，总以为那下面会藏着某人求爱的小把戏，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到时候要做什么表情，说什么话，好勉为其难接受某人的告白。

可惜，所有的菜品上齐，甚至俩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

她双眼无神地望向落地窗外，一边用纸巾擦拭唇角，一边自我消化：哦，这就是520吗？

陈懿挑眉唤了她一声。

他问她：“怎么了？”

她回头说得平平淡淡：“没什么，饱了。”

窗外的平台上，乐队演奏的音乐舒缓，声音起伏绵长地传到室内，很悦耳。

他将后背闲惬地靠在椅背上，手掌撑于桌面，食指随着音乐轻轻敲击餐盘下的桌布，舒服的模样，不像是吃完就要走的样子。

亦涵端详了他好几眼，心里暗暗猜想着：难道他准备的惊喜还未上演？

她也就没有主动提散场。

没过一会儿，窗外突然开始喧哗起来，乐队将抒情的音乐换成了一首摇滚歌曲，一个看上去是主唱的夹克少年站在舞台中央，双手抱住麦克架上的话筒，一边抖动双腿，一边将现场的气氛炒至沸腾。

亦涵也被吸引去了目光，“这首歌叫什么？”

“Every Breath You Take.”陈懿直接就将歌名说了出来。

停顿了两秒后，他看向她，又说了一句英文，“Every breath is used to love you.”

她以为后面这句是里面的歌词，每一次呼吸都用来爱你。

那还真是情话量超标的一首歌啊。

不过，陈懿怎么能如此快速地就念出了这首歌的歌名和歌词呢？

要么是他阅歌无数；

要么……

这首歌就是他偷偷点的，想借此跟她表白？

亦涵的睫毛颤了颤。

[Every breath you take]

[Every move you make]

……

[I’ll be watching you]

[I’ll be watching you]

……

呼吸瞬间随着歌曲的旋律而起伏着，沸腾着，心弦被快节奏地波动着，她闭上眼，等待他能握住她的手，跟她开诚布公。

窗外此时响起了更高昂的呼声，还有很多人在鼓掌，摇滚音乐的旋律还在，主唱的歌声却消失了。

亦涵睁开眼，错愕地望过去。

只看见舞台上的牛仔少年被一个女人抱住，他激动到热泪盈眶，然后揽着她开始转圈，周围的人都在祝福他们。

最后他们在欢呼和掌声中下了台，回到了本来待的餐桌上。

原来，牛仔少年不是乐队主唱，他只是一个有备而来的食客，他的目的是给他的心上人表白，他成功了，女孩情不自禁走上台抱住了他，他们在那一刻成为了恋人。

舞台上依然还在演奏着那首《Every Breath You Take》，只不过现在只剩下纯音乐。也许今晚的乐队成员们都在为刚刚那对相爱的情侣动容，所以将曲目持续放送，以作为见证他们恋情的贺礼。

……

亦涵将头转回来，垂眸，捏紧了躺在腿侧的帆布包。

她就不该对他报什么希望的。

她可能连偶像剧里的背景板都当不了，却还憧憬着自己能演主角呢。

现在的她，好像一个笑话，一个小丑。

这一幕，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不愿意在此刻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