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张道:“此事不能怪王管事,是我没将新招来的流民身份一一核实才犯下大错。”
王文茵知道鲁大这是在替王大崔掩饰过错,核验流民身份本就是王大崔的工作,他应该是偷懒没仔细验证才导致有人浑水摸鱼混了进来。
“你们二人究竟谁该担责此事稍后再议。”王文茵让鲁大先起来,“可查明老闫的真实身份?”
鲁大坦言:“我同王管事一道去县衙查证后才知道,混进来这个叫‘老闫’的男子是冒名顶替的。”
原来那日被张二嫂撞破后老闫当晚就跑路了。王大崔得知消息后知道是自己搞砸了,新招进来的这批流民他只是点了个卯,没跟县衙那边核实身份,担心会出事,第二天他就跟鲁大一起去县衙追查老闫的来历。
谁知到了县衙正好遇到真正的老闫在跟胥吏扯淡,说自己无缘无故被丰收村的米线作坊给开除了,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想让县衙再给自己安排一份活计。
王大崔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跟那名真正的老闫扭打起来,待鲁大和胥吏将二人分开,问明缘由这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县衙负责安置流民的胥吏将米线作坊招募的流民登记在册后因家中有急事,便没有亲自将人送去丰收村,而是让他们自行结伴前往。途中有个陌生的男子突然将老闫拦下,拿出一锭银子与他做了交易,提出由自己顶替老闫去米线作坊打工。
真正的老闫本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不用干活就能有钱拿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于是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便顶着老闫的名字去了米线作坊,真正的老闫则拿着这锭银子去朱仙镇喝酒吃肉了。
几日后银子花完,老闫无处可去,便扯了个谎又来县衙讨生计了,谁知正巧碰到了王大崔他们。
王大崔扭着老闫的衣襟质问他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叫什么名字。
老闫直呼不清楚,只说对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绸缎和貂皮,看着不像流民,更像是汴京城里大户人家的老爷。当时他也奇怪这样的人怎会跑去米线作坊打工,不过他贪图那锭银子未及多问便答应了对方冒名顶替的要求,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事已至此,王文茵已经清楚冒充老闫的那个男子目的何在,“他是冲着米线作坊来的。”
鲁大惭愧万分,低头认错:“都是我的疏忽,小娘子要打要罚就由我一人受过便是。”
王文茵虽然欣赏鲁大的义气,但她一向赏罚分明,绝不和稀泥,更加不会因为鲁大的包庇袒护就将王大崔的过失一笔勾销。
“冒名顶替这件事暂且放一边,等王大叔回来你转告他,叫他不用去找了。”王文茵柔声吩咐鲁大:“你先去静缘庵将生态农场的规划图纸替我取来。”
鲁大惶惑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小娘子不再追究我们的过错了吗?”
王文茵淡然一笑:“素来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既然旁人有心想来刺探咱们作坊的机密,咱们又如何能防得住?至于你跟王大叔的责任嘛,且等事情有了眉目再议。”
鲁大离开后,苏轼好奇地问王文茵:“阿茵你该不是已经想到找出冒名顶替之人的法子了吧?”
王文茵摇头,“我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上哪里去找他?”
苏轼不解:“那你为何不报官?”
“报官有何用?”王文茵理性分析道:“此人不过是冒名顶替来米线作坊打了几日工,作坊内并无丢失任何物品,况且他连工钱都还没结就走了,我能以什么名义报官抓他?总不能无凭无据就断定他是来窃取米线作坊的技术吧?”
苏轼重新打量王文茵,发现她非但不焦虑,还一脸淡定,由衷感叹:“想不到阿茵你小小年纪处变不惊,考虑问题还如此周全,真有乃祖父之风,老夫甘拜下风啊!”
“大人又来打趣我了,我只是在想对方的目的既然是米线作坊的技术,那么迟早会有动作,一动不如一静,我先静观其变,再做打算也来得及。”
苏轼满眼赞赏,“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以阿茵的聪慧一定能解决这个小麻烦。若是有用得上老夫的地方,阿茵尽管开口,老夫愿助你一臂之力。”
王文茵朝苏轼行了个大礼,“多谢苏大人厚爱。”
“小娘子,苏大人,米线作坊出事了吗?”赵元宁手中攥着一卷图纸出现在王文茵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