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观在程珩间隔着棋盘的暖黄软垫上跪坐下来,示意黑子先行。
朱红砖瓦搭建的凉亭最初的作用就是下棋,棋盘居中,后来又在四角搭了雕花小桌用于赏景和下午茶。
程观棋风诡异莫测,不一会,黑子下的七零八落,程珩却不急躁,他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棋,指间随意翻弄的黑子透出他神思不定。
程观察觉对方的漫不经心,也不在意,迅速结束了棋局。
程珩好似还在分神,程观拖着腮,听朱红瓦檐边溜下的雨,好似扯碎了珠玉,或是缠丝金步摇发出的脆响。
“在想什么?”程珩好似忘了刚刚是谁先出神的,反客为主的问到。
“雨歇梧桐泪乍收,遣怀翻自忆从头。”程观盯着程珩的眼睛,轻轻说道。
凉亭里安静了一会,两人都沉默了一会。程观笑了笑,一颗颗把棋子拈回乌木漆金棋盒中:“兄长方才又在想什么?阿弟只是看兄长出神,也想听听雨声,过去没细听过,如今一听,觉得当真是雅事一桩。”
程珩看着他的指尖,没头没脑的道:“阿娘的祭日要到了。”
程观收棋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程珩自顾自说下去:“我最近老梦到阿娘,她还是那么……”
大概是雨下得太大了,他们太久没有独处过了,现在竟有种天下只有两人的荒谬想法。让两人都展露出了与一些平日里不同的面貌。
“程珩。”程观打断了他。少有的叫了兄长的名字。
程珩也不甚在意,抬眼望向了他。
程观起身,程珩的目光顺着上移。但程观没有顺着方才的话往下说:“今天的雨确实太大了,兴许有什么好事要发生。阿弟突然有了困意了,不打扰兄长雅兴,先走一步。”
程珩其实今晚喝了些琥珀酒,他听着奇怪,下雨?兴许好事发生?文策还是这么喜欢打哑谜。
阿弟呀阿弟,无论你要做什么,兄长都会帮你的,阿哥爱你。程珩留了一盏灯,撑起油绢伞踏步进了雨里。
伞上染的是朵朵幽兰,仿佛在黑夜飘出了阵阵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