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宜枫跟着引路弟子往山门去,那弟子能顺利进去,但张宜枫被拦了下来,守门弟子认出他,杵在门口不让他进。
张宜枫怒视着他,“让开。”
守门弟子眼神有所躲闪,但仍梗着脖子站在山门,满脸的誓死不从。
“非我派弟子不能进。”
张宜枫耐心解释:“她是你的同门,我是要带她去找你们宗门长老,又不是寻麻烦来作妖。”
“非我派弟子不能进。”
他仍一板一眼地回。
张宜枫被气笑了,胸口起伏剧烈,偏偏他又不能做什么,这里不比流砂派,他自小长大的地方。在这里,没人会在意他是何身份,对他的统一称谓:其它门派弟子。
可现在,施弥正等着解开萤绳呢。
他强压怒色,眉头紧皱,阿坤提议:“少主,让施弥姑娘自己进吧。”得到的却是一个白眼,“她如今这副样子如何能站立,我不放心!”
阿坤见状,换一个法子,低声:“不若我们硬闯进去。”
张宜枫微微地垂下眼眸,“不可。”那样闹大了太难看,他不是本派之人影响不到,可施弥不就凭空徒增非议。
施弥看了看他,将视线投到守门弟子身上,颤声:“我如今灵力被缚,被魔气中伤,我若死在此处,你也难逃干系。”
守门弟子闻言一怔,望向她萎靡的面容,他倒是未曾考虑到这一层。若是她真因此耽误性命。届时事态发酵,难免有人编排她逃脱魔爪后,最终却无辜横死山门。那时他真是百口难辩。
万一长老怪罪下来,他不就难逃此咎。
他微避过身,眼斜一旁,当看不见这二人。
施弥复将头埋于张宜枫的怀里。
张宜枫跟上那弟子的步伐,在她耳旁打趣:“还挺机灵。”
引路弟子将她们带到域舒阁玉阶下止步,他回身说道:“此地乃是连清长老长居之所,你上去便是。”
说罢,他就越过他们往远处走。
张宜枫抬头张望域舒阁,建筑简洁大气,气势恢宏地矗立在平地之上,灵雾缭绕其间。看向怀里的人,“你可来过这?”
施弥恹恹地瞥了一眼,摇头,她的精气神太差了。
张宜枫抱着她往台阶上走,置身于灵雾之间,低头看向她,她微眯着眼,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沉思。
张宜枫接着被守阁弟子拦住,他的脸色很不好,一路上全是拦路的,对阿坤使了一个眼神,阿坤受命托住这人,他则往里闯去。将将跨进门,迎面袭来一道浑厚的掌力,虽然他快速闪身避开,但仍受到波及,他护着怀里的人,用背部挡下余波。
强悍的光球在他背后炸开,他的脸色白了一瞬。
“张宜枫?你闯域舒阁作甚?”连清长老醇厚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张宜枫压下喉内上涌的鲜血,回身看向连清,声音特意高昂:“听闻你可解萤绳,我便来此。”
连清的视线停在施弥身上,准确的说是萤绳上,神情凝重。继而停在她脸上:“我可以解,不过你能否告知我为何那只魔会放过你?”
她此刻除了部分灵力和气血的亏虚外,竟再无外伤,安然无恙地回来,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魔何时这般心慈手软了。
他眼神如刀般扫视施弥。
在他精烁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下,施弥调节错乱的呼吸,勉力保持清醒,知道这一关逃不过去。待到呼吸平稳时才回:“他本欲掐死我以来饲养他的花草,不过我暗中拖延时间,之后便等到弟子的到来。”
她在说话间不时地晃动脖颈,绕颈一圈的深紫的瘢痕清晰显露在脖颈上。
连清自然也看到了,且这伤口不浅,对她的这番话信了几分。魔族一向视人命如草芥,在他们眼中可能都没一棵花草来得贵重。
不过他也没全信,从结果上来看她的话还有疑点,“你是如何拖延的?”
施弥抿了抿唇,压下眼睫,唇瓣蠕动两下说:“我、我只是喊到‘随深师兄快来救我’,他听到就松开了手。”
连清重音问道:“你是说他听闻‘随深’的名讳,便放过了你?”
施弥露着同样疑惑的神情:“仔细想来却是如此,他突然间不杀我了。”她看向长老,“随深师兄是和这只魔有何渊源么?”
“一派胡言!我派弟子怎会与魔族勾结,这些只是你一人的猜想,未经核实的话休要再说。”他勃然大怒,严厉斥责了施弥的揣测。
施弥心一惊,本能地往后退。张宜枫感受到她的不安,也见不惯这老古板一惊一乍的语气,不就是特意说给他听嘛,以证明虚臾派的高尚清流。
“连清长老,你问话她皆答了,何时能解这萤绳?你也不想留下苛责弟子之行的非议吧。”
连清闻言脸色顿时怔住,凝向张宜枫,他嘴角含笑,露着静待下文的神情,示意他。
连清脸色不变,拂袖,“随我来。”
张宜枫跟上,将人放在流纹软垫上,施弥的手抵在榻几上借力才勉强立起上身。
连清站在前方,在她头顶抬手化掌汇聚灵力,灵力钻进体内融入百会穴,另一只手则化掌驱动灵力沿着萤绳的外部轮廓游走,一点一点往外撑开直至松解。
他合掌收回,身周外泄的灵力回归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