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施弥神态怏怏,视线漫无目的游离在不大的屋子里,眼眸流转间,一个念头悄然生起。
她从乾坤袋中掏出把铜镜,对着镜子理了理发髻,直到苍白的唇瓣抿出血色了才出了船舱。
趁着夜色,她摸出船舱,避过甲板上守夜调度方位的梁泽,轻声踱步来到随深的房前。敲门过后,调整出最好的姿态,企图用美色攻心。
只是那人轻轻瞥了一眼后,就没再停留于她。
反而不解风情道:“大半夜的,你怎来此?”
见她黑着脸一言不发,随深轻咳一声,侧身:“进来吧。”
施弥跟在他身后,没有出声。
他回身凝着她,不明所以,也不出声。
一时之间,只余下涛声阵阵。
最后是施弥等不下去了,先走到塌边坐了下去,船上的床榻为了避免海上的颠簸,整个底部是固定于地板的,格外的硬邦邦。
她舱内还有床褥垫着,随深这边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床板,硌人那是不用说的。
“随深哥哥,你怎连床铺都没有,不舒服。”
她手捂着后面,蹙着眉,幽怨地看着他。
“我不需要,你若不适可以回去。”
“不要,我白日里睡了一觉,现在睡不着了。”
说罢,她摆弄起裙摆,宽大的裙摆折了再折垫在屁股下,满脸得意地凝着他,一副赖着不走的霸王模样。
随深没有反应,敛眉淡淡地看着她。
“我没有心思陪你玩。”他的语气很冷淡。
也是,他师父刚死,定是伤心不已,那会有心思理她这个修为几无的宗门新人,犯不着。
若是要人知道她在掌门仙逝不久就花枝招展去勾引掌门最倚重的弟子,定是人人都来啐她一口,唾沫能淹死她。
可她没这寻常礼义廉耻心,冷心冷情惯了。
心上这么想,面上却是笑颜灼灼。
试问谁能想到这般纯良的外表下是毒蝎心肠?
见他这副不为所动的高贵姿态,施弥心底卑劣的心思不由控制的涌出,她想起话本里经典的一出。
她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凑过去,眼神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对方,声线轻佻:“公子,这么晚了,你来人家闺房是意欲何为?”
她的眼神像蜘蛛网一般绵密缠在他身上,不得逃脱。
见她这浪荡样,随深别开眼:“好好说话,成什么样子。”
施弥轻轻一跃扑进他的怀里,依在他胸膛,声音轻的像一丝羽毛:“你不喜欢吗?”、
她纯粹是为了好玩,眼神锁在他脸上,想看到他不知所措的出糗,杀杀平日里的傲气。
他侧脸避开她潋滟的眸子,眉头皱起。
施弥自动忽视他不喜的神色,离他更近一步,近到她腰上的绸缎绑带能触到他的衣袍。
她轻声:“随深哥哥,那一夜,你很欢喜我的。”
絮絮呢语轻飘飘钻进随深的耳朵,他面无表情的听着,脑中却掀起轩然大波。
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凝着施弥,眼中有羞恼和强烈的不赞成,“施弥,你明知那时我是何种情形,如今用玩笑提及,是将我置于何地。”
看见他一反常态的失态,施弥反而高兴起来,无所谓地坐回榻上,双脚晃个不停,就是不理他。
她又是这副搅乱一池湖水后事不关己的态度,随深气得闭上眼。
好,好,她又开始了,这次是什么?开始用脚勾弄他的腿,点一下松一下的,撩拨人心弦。
随深再也压制不住怒气,猛地睁开眼,扣住胡乱动弹的脚丫,沉着脸:“施弥,你适可而止,不要再开玩笑,这不好笑。”
说罢,甩开她的脚腕,转身往外走。
步伐迈得极大,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怒意。
正常来说,没人会在这个时段自讨没趣去激怒他。
“随深哥哥,是因为掌门仙逝的原因吗?你才这般……”
他的脚步顷刻间顿住,僵立在那。
他良久未动,身影在狭小的舱内像一座山。
施弥这时才知道害怕,不敢出声。
一时之间,不大的房中近乎寂静。
随深转过身来,昏暗的光线下也可看出他眼中压抑的怒火,他用近乎冷漠的声音:“你不该在这个场合提起掌门。”
眼前的随深冷漠地不近人情,她没见过这副样子的随深,像另一个人。
她有些害怕,抿着唇不敢反驳。
他离开后,房内只剩施弥一个人。
她呆坐了一会后,起身出了舱房。
去甲板上,没发现随深的踪影,就去尾舱,但也没看到他。
他真不想让人找不到,那她是真找不到,施弥有些郁闷,垂头丧气打算回房,却在经过一间房时听到些微动静。凝神凑近听,果真有声响。
心头一喜,推开一道小缝,屋内的窗闭合得严丝合缝,没有什么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但是施弥就是觉得那是随深。
她抬手穿过门缝,没有遇到阻遏,也就代表里面没有布下结界。
于是轻轻松松推开房门,走到他面前,态度良好的认错:“随深哥哥,对不起,我不该开掌门的玩笑。”
离得近,浓烈的酒味钻进鼻腔,她深吸了一口,有点呛,她不敢抱怨,乖乖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