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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鲛人之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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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怪,你们还让人住?”

“说来还是老爷准许的,自老爷为小姐广招大夫后,他们便自称大夫登门,其后便一直住在府中。”

他垂眸思索难不成梅府小姐的病与他们有关?

“听闻府上曾出一位小小年纪便中了解元的公子?”

听到这个久未听闻的名讳,管家眼神恍惚了片刻:“梅引少爷确实天资聪颖,本是前老爷和前夫人极为看重的,可惜二人遭逢海难,后来二老爷成为梅家家主,之前听闻表少爷去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幽冥岛上,也不知他一介文弱书生可吃得消吗?”管家难免伤感,他也是看着梅引少爷长大的。

这点张宜枫倒是打听出来,梅府本由梅引的爹继承,他爹善经营,拓宽市场与溯渊大陆上的宁国人进行海上贸易,后横遭海难,自此梅引失去双亲,由叔父接管家里大小事,身份也从府上的大少爷变成表少爷。

翌日,他们兵分两路由张宜枫施蛊控制住九尾狐,其余人潜进寝居中用捆妖索捆住霓裳,霓裳见自己挣脱不开,立马扯着嗓子喊:“慧浓,慧浓……”却无人回应她,她将犹疑警惕的眼神看向他们,确认自己并不识他们,不明白为何这般对她,“你们意欲何为?”

施弥握着一把匕首从后方走出,她的眼神定焦在霓裳身上,嘴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附着在颂音身上自然深知她的哀伤,只不过她傻,不与她计较,可她不行。

施弥走到她的面前,“杉灵,这些年过得可好?”对方镇定的面下现出丝丝惊恐,盯着她:“你、你怎么……”

随后施弥不再开口,手起刀落直往她的心口插去,看着对方睁大了眼直盯着她,表情愕然,嘴角溢出血迹,声音含糊:“你、你是谁?”

施弥朝她笑了笑,倾下身,直视着她:“你说子衍知道你变成这样了吗?”

杉灵的瞳孔一瞬剧缩,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笑容诡异的少女,这算什么?那只妖复活了?怎么会?她可是亲眼看着她死的,肉身和魂魄都消散了,怎么可能还会复活?她不是!她不会是!

她呼吸微弱地摇着头,不愿承认,吐出一大口血,施弥眼快地往后避开没沾上一滴血,她看着对方一点一点咽了气,灵魂飘散在体外,妖身化作一片浅蓝色鱼鳞。

她将鱼鳞揣进怀里,旋身看向几人,“我们走吧。”

正逢这时,张宜枫的惊呼声响起加之撞击声:“不好,他醒过来了!”一阵风过,施弥看到九尾狐径直穿过她,用发抖的手聚起杉灵的魂魄,拢于怀中飞出府外,临走前眼神阴翳地扫过每一个人。

施弥回了房内,将怀里的鱼鳞放在桌上:“你要我杀的人我杀了,你姐姐留下的鳞片我也拿回了。”

“多谢。”听得出她压抑的呜咽。

“哎,你先别走,你清楚梅引的事吗?”

过了片刻,回复声才起,“梅府表面上是城里的名门望族,做海上生意发家,实际上干得卖国贼勾当,为岑国提供边境地形舆图从中赚取大笔钱财,梅引无意发现了此事去劝诫家主却反被软禁,一边是国家一边是亲人,他痛苦难耐欲轻生,我为他指了一条路。”

“你为何帮他?”

“他的眉眼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施弥想了会,犹豫道:“周子衍?”

她的眼神恍惚了片刻,摇摇头,声音很轻:“不是,他既已位列仙班,何来转世之说。”说完,她便消失在施弥眼前。

施弥站在原地,嘀咕:“难不成是郁朔?”随即目光凝在半空,也不知她会以此身在人间逗留多久?

施弥编排了一番说辞将郁朔转世成梅引并进她梦中之事说与众人。

“你说梅引是郁朔转世?”

“不错。”

“那他当年为何出走?”

施弥便将梅府出卖宁国之事说出。

五百年前,周子衍以国运持身登上九重天,元国在他的操作下,已是江河破碎,回天乏术,后被岑国侵占,那日皇城血染成河,岑国皇帝派将士追杀皇室中人,婉怡公主产下遗腹子后撒手人寰,孩子被忠臣冒死带出城,蛰伏在南地韬光养晦数十年后一朝复元,两国持续对战至今。

杉灵便是岑国与梅府联络的中间人,他们为避免打草惊蛇,没有贸然跑去质询梅府老爷。夜半,几人潜进重重人手把守的书房,果真在暗格中找到梅府向岑国投诚的证据,一张岑国边境海域的舆图,连可登陆的地点也已标注,以及两方通信的往来。

翌日,他们趁梅家老爷发现之前带着证据出府。出城门时,张宜枫被赶来的阿坤拦住,他这段时日受命回了一趟门派,掌门让他务必带回少主。不日四大仙门掌门将聚集于流砂派商谈如何重新封印方寸山里的梦貘一事,需让少主与她一道筹办。

阿坤转述掌门的话:“你也该上手门派内的大小事宜了。”

张宜枫哭丧着脸:“不是吧,让我整日在她身边跑前跑后?”

“少主,还请不要为难我。”

张宜枫摆摆手,无力的感叹道:“你绝对被我娘用蛊虫掌控了!”随即朝他伸伸手,示意他把背后的剑匣拿来。

这是他让阿坤回门派找人赶工现做的,用得上好的材质做出的一把削铁如泥又轻巧的青烟剑。

他打开剑匣看了眼,不禁点头,确实不错,值得耗费的时间和宝物。他扣上盖子将剑匣抛到施弥的手上,挑了挑眉:“正好多了一把,反正你的破木剑也没了,用着便是。”、

施弥手忙脚乱地抱着沉甸甸的剑匣,表情懵懂。

他轻笑一声:“怎么,舍不得我啊?傻了?”

施弥跺了跺脚,瞪他一眼:“我没有。”

张宜枫连连点头配合着她,随即神情带上几分凝重:“你保护好自己知道嘛,打不过就跑。”

施弥翘着嘴角:“哼,这还用你说。”

齐帆说道:“张宜枫你这什么话,我们还能让人伤了师妹不成?”

张宜枫嗤笑一声,视线定在他身后:“那可不一定。”

他顿了顿,又看向众人:“我需回门派了,就不能和诸位走下一程,下次来流砂派报我名号好使。”

“好了好了,快走吧,啰里啰嗦的。”

“行了,我走了你别念叨我。”随即他看向随深,扬了扬下颔,“走了。”

随深轻点头,“好,珍重。”

张宜枫想起一事:“对了,我昨日给梅大公子下了点东西,没个三年五载他下不了床,你们快些离开吧。”他特意选的最猛的痒痒虫,够磨磨他的嚣张气焰。

说完背朝他们挥了挥手,身后跟着阿坤,随后两人一同消失在灰茫的天色里。

施弥收回视线转到手里古朴的楠木盒上,打开盒盖,轻而小心地取出,剑身在阳光照射下五彩斑斓,恍若一块流光璀璨的宝石,是一把极为漂亮的剑。

他们同随深赶到宁国都城塍城,将证据交于随父后,他勃然大怒痛斥梅府之流,连夜进宫将此事奏于圣上。

几人在宰相府待了一夜便启程离开。临行前,随父看着许久不见已成长如修竹俊挺的儿子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由衷感怀:“随深,你心有家国,眼有百姓,为父很骄傲。”

随深行了道礼,“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随父在朝堂上有理有据,口若悬河,在百官眼中铁骨铮铮的一个人,此时却抹起眼泪,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好好好,你母亲在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闻言随深眼中染上微红,这是他为数不多的遗憾。与其他世家公子不同,自小他不论是参加游园会还是进宫皆无母亲的耳提面命,只有一本有关进宫行为规范的册子,他知事后问吴伯才知晓原是母亲生他时血崩而亡,而父亲极为深爱母亲,此后数年一直未续弦。

他忍下哽咽别过父亲离开宰相府。

之后,他们踏上前往雾屿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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