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他听到自己说,手指在裤兜里不自觉地捏紧,“你喜欢他吗?”
薛苒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我只把他当成一个小弟弟。”
林寒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出了汗,他看了一眼薛苒,又道:“他人挺好的。”
“嗯。”薛苒低低笑着附和道,末了又补了一句,“很可爱。”
林寒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把,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了。
二人走在夏夜的街道上。
空气褪去了白天的燥热,丝丝缕缕的微风带着凉意拂过,两侧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笼罩着沉默不语的两人。
其实按理说,薛苒上辈子被爱情伤害得体无完肤,她理应失去对感情的信任,并害怕再次走入一段亲密关系才对。
可她觉得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她依然相信爱情,或者与其说是相信爱,不如说是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爱是人类永恒的追逐,她还是会被何原简单热烈的感情所打动,看着他就仿佛看到了当年为爱扑火的自己。
只是今生,她选择不再把爱情放在第一位了。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曾作出了一条振聋发聩的总结:一个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女人,她是变成女人的。
一个女人从生下来就被包裹在无所不在的诱惑之中,它们犹如魔鬼的低语,教唆我们放弃奋发向上,而是选择向下滑去,去享受那海市蜃楼的快乐。
依靠吧,懒惰吧,你只需要寻找到一个强大的包容的恋人,就可以呆在舒适区里,不用面对艰难的世情,不用早起贪黑劳劳碌碌。
这种虚假的快乐就犹如工业糖精,腐蚀我们的精神与□□,并最终将在现实的打击下如泡沫般破灭。然而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我们的力量在错误的冒险中被耗尽,空余悔恨。
薛苒认为自己是很幸运的,老天给了她第二次的选择,没有让她就那样含着满腔的不甘与怨恨,在冰冷的河底慢慢腐烂。
也许将来,她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依然会选择拥抱爱情。她希望那会是一段势均力敌的、健康的恋情。
当然遇不到也没有关系,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路上的风景即使是孤身一人也足够精彩。
思索间二人已回了家。薛苒回到屋里,给啤啤喂了点虾干和葡萄,就去了厨房。
林寒江看到她端着脸盆,三两步赶过来拦住了她,皱着眉道:“你手还伤着,不适合碰水。”
薛苒示意她看自己贴着的防水创可贴,道:“放心吧,我有数。这牛皮今天得再刮掉一层里皮,不然后期做出来的皮质就不好了。”
林寒江看了看水里泡着的牛皮,从薛苒手里端过盆,道:“只是刮皮吗?我能行吗?”
薛苒愣了愣,道:“倒是也可以,这个没什么难度。”
林寒江把盆放在洗碗池里,冲薛苒摊开手:“工具。”
薛苒把刮刀递给他,站在他身边教他:“从这边开始刮,对,就是这个力度,你可以把牛皮摊平,这样更好用力。小心手...”
林寒江专注地用着刮刀,边听薛苒的指示调整着动作。他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等反应过来,竟然已经完美地刮完了所有的牛皮。
薛苒单手提起牛皮,一一看了看,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处理得非常完美。”
林寒江手里还握着刮刀,看着那已初步呈现净亮透明状态的牛皮,心中竟涌起了满满的成就感。
薛苒把牛皮用流动的清水冲洗干净,再次浸泡在了盆里。
她回身歪头冲林寒江笑道:“到时我留一块牛皮,你想试试看做皮影吗?”
“可以吗?”
“当然。”薛苒笑道:“晾晒还需要一阵子,你可以先想想自己想做个什么样的皮影,画个稿子,后面我来教你。”
她拍拍林寒江的胳膊,调笑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绘革社的投资人和重要组员,这个皮影就当做给你的纪念品了,不嫌弃吧?”
“不会!”林寒江道,他感觉自己的心中涌动着一股奇怪的情绪,难得地冲薛苒笑了笑,“我很喜欢。”
薛苒看着林寒江的笑脸,一时愣住了。
从见面,林寒江就是一副充满攻击性的厌世脸,如今突然笑得这么温柔,竟让她看呆了。
这小子,确实长得挺帅的。
薛苒尴尬地捏了捏衣摆,仓皇逃回了卧室:“天色晚了,我回去休息了,明天见。”
而此刻的许凛正光裸着身体站在酒店总统套房的卫生间里,毁得肠子都青了。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玩得那么疯。
镜中的自己满身的淤青和牙印,喉间还有一圈可怖的掐痕。
他咬着牙愤怒地一拳捶在洗漱台上,却只被坚硬的石头硌得生疼。
“宝贝儿!你还没好吗?”
门外传来催促声,许凛纠结片刻,还是摊开了手掌,把手心里攥着的药丢进了嘴里,生生咽了下去。
“来了!”他对着镜子调整好了表情,再次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