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你一直等着我。”
薛苒不再耽搁,脱下睡裙,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白底碎花连衣裙换上。她快步走进厕所,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镜子里是自己十年前的脸,白皙粉嫩的双颊上透着淡淡的红晕,犹带着点婴儿肥。樱唇红润,鼻梁挺翘,湿漉漉的睫毛还滴着水。她的双眸明亮水润,透着勃勃生机与坚定,不再是前世形容枯槁,脸色蜡黄,死气沉沉的模样。
薛苒抽出洗脸巾擦干净脸,从玄关柜上抓起一顶遮阳帽戴上,匆匆出了门。
“咔哒”一声,入户门被锁上了。
而随着这一声响,薛苒的神秘室友也悄悄打开了房门。
林寒江猫着腰躲在门后,悄无声息地向外窥探。
那个诡异的室友出门了!
他压低声音对着手机催促道:“周辛岚!你赶紧上楼,她出门了!动作快点!”
“来了来了!”电话那头一阵兵荒马乱的骚动,紧跟着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和人踢踢踏踏上楼的脚步声。
“你别挂电话!”手机屏幕散发的微光打在林寒江紧张又兴奋的脸上。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向心中的恐惧屈服,对着好友坦诚道,“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林寒江觉得真不能怪自己胆小,任谁摊上这样一个诡异的合租室友只怕都会被吓破胆。
一切都要从搬进来那天说起。
林寒江是林氏企业长子,生下来就在罗马。他的父亲林黎在三十年前创立了林氏企业,如今已成为了全球互联网企业的标杆。他的母亲寒芝眼光独到,数年来投资了超百家企业,覆盖了文化娱乐、金融、人工智能等多个领域,并且都取得了不俗的回报。一个普通牛马,从寒武世纪开始打工,不吃不喝做到死,也赚不到林家一天的收益。
但这不妨碍林少爷没苦硬吃。从国外混了个水硕的林寒江回了国,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纸醉金迷的生活。突然有一天,他脑袋一抽,决定隐瞒身份,告别父母出去远航。
林父林母没有阻拦,微笑送别了傻儿子。
灌了自己一碗鸡汤的林寒江出门就蔫了,站在城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面对着汹涌的人潮,一时无所适从。
一米九的他肩宽腿长,顶着一张厌世脸,即使站在一堆同样生无可恋的社畜之中,也死出了与众不同的气质。
有模特公司的星探大着胆子上前搭话,林寒江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名片,就此稀里糊涂进入了模特行业。
然后混成了十八线,还差点被富婆和秃顶暴发户潜规则。
林寒江一怒之下跑了,又觉得太丢人没脸回家。
无处可去的他联系了发小周辛岚。此时的周辛岚正在临博大学的实验室忙得昏天黑地,闻言嘴角抽了抽,道:“那你就来大学城休养一阵子再说,顺便咱哥俩聚一聚。”
于是林寒江便来了。当时大学城附近没有房源出售,就连对外出租的房源也只剩下两处,一处是甲醛味管饱的整租房,另一处虽是合租但房子收拾得干净温馨。
那个贼眉鼠眼的地中海中介挤眉弄眼地跟他表示:“另一间可是租给了临博大学的学霸美女,你小子有福喽!”
林寒江是不可能想着去占女孩子便宜的,他的母亲从小就教育他要尊重爱护女性。
随身携带的卡里余额仍有八位数,去更远的街区买房也花不了几个钱。但他还是挺喜欢大学城里处处都是眼神愚蠢,不,眼神清澈的大学生的氛围,于是就这么签了合同。
殊不知,自己会遇到如此诡异的室友。
搬来的第一晚,林寒江半夜起来去厨房接水喝。
室友紧闭的房门后却传出低沉而模糊的人声,紧跟着又传来女人悲伤的低泣。
林寒江握着水杯僵立在原地。借着昏暗的走廊灯光,从门缝底下透出的微光诡异地闪烁、晃动。有黑影挣扎扭曲地互相撕扯,伴随着愤怒的咆哮与痛苦的呻吟。
“砰”地一声,房门突然打开,那个女生动作缓慢而机械地拖着身体走进了卫生间。
林寒江下意识地蹲下躲在了岛台背后。
一米九的他像只哆嗦的鹌鹑,憋屈地缩在狭小的空间内,颤颤巍巍探出了头。
刚才惊鸿一瞥间,他分明看到女人脸上手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红!
而顺着大敞的房门往里看,房内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房间内一览无余,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以及半扇低矮的窄小屏风。
但是拉开了移门的阳台上,却用四方木架撑开了一块块净亮透明的物体。
那分明!是生物的的皮肤!
林寒江浑身汗毛倒竖,冷汗霎时浸湿了后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抖着腿爬回的房间,满脑子都是杀人,碎尸,扒皮。
脑海里浮现各种血腥人皮制品,几欲作呕。
然而他没想到,战战兢兢熬到天明,眼下青黑的他,又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诡异的公鸡鸣叫声。
这踏马又是哪来的?
而接下来两天,依然如此。
每到深夜,房间内必然传来男女老少的诡异交谈与歌唱声,仿佛屋子里关了整整一大家子人。之后,那个女孩便会如行尸般进入卫生间。而第二天清晨,鸡鸣声也会如约而至。
21世纪无神论的坚定拥护者林寒江终于破防了。
他悟了!
他的室友铁定是只扒皮吃人还会打鸣的母鸡精!
而另一边的薛苒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此时的她,站在大学城小吃街上,已当场报了前世杀身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