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腰牌本是她照着印象中裴玄的那块仿制的，也许是环境所致，没想到这县令居然把自己认成了裴璟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的目的达到了。

沈一笑冷森森的睨了那县令一眼，低头继续研究起手里的地图来，“派两队人从下游搜起，顺着当地村民采药的路径去找。”

“下官这就派人去找，”那县令还抱了点推脱的心理，“只是这暴雨封山，怕是一时半会儿......”

“封的是大人的脑子吧？”沈一笑抓起蓑衣转身，带着点威胁的意味，“要是找不到人，你还是先给自己收尸吧。”

沈一笑几乎是一刻也没歇，确定好路线后便挑了条没被冲垮的路线进山。和县令说的不同，别说虫蛇野兽了，林子里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但恰恰是这种静让她更加谨慎起来。

能落脚的地方几乎没有，她走在坑洼处，每走一步就带起一片落石。脚下的碎石夹带着枯枝败叶朝坡下滚落，彼此之间的撞击声在山间回响。

她灵机一动。

“裴璟——”

沈一笑试着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她的声音在层层山峦中越传越开，也越来越淡。

只有几只不知道什么鸟从对面山头蹿出来，像是被她这一嗓子吓的。

真是被人气傻了，这样喊裴璟怎么可能听到？沈一笑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的思绪更清晰些，又鼓着气往山上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再往前走几公里就有几处猎户暂时歇脚的山洞，把这几个地方都找一圈，总好过埋着头乱走。

眼前不时有东西忽闪而过，想看清楚，那个身影却越来越远。意识朦胧之际，裴璟醒过来过几次，也许那也算不上是“醒”，只是在身体本能的求生欲驱动下睁开了眼。

多久了？至少两天，或者更久……他曾在某次睁开眼时看到过洞口透进来橙黄色的微光——并不温暖而且转瞬即逝，现在他又看见这种光了。

温度很快会降下去，裴璟试着将身体挪动到角落，不至于让体温流失得太快。他一手撑在地上，一点一点朝拐角处挪去，然而右腿完全僵直使不上力，像一根枯死沉重的腐木。

真没用......他看着自己右腿处的伤口，没有一点儿犹豫的伸手，用力，指尖深深的嵌入伤口之中，连带着早已干涸的血渍粉碎一地，他鲜少有这种狼狈的时候。

“还好，会痛。”裴璟在心底默念。

早已沉睡的痛觉神经再一次被唤醒，鬓间渗出生理性的汗水。裴璟倒是对自己下得去狠手，即便是这样了整个过程连痛都没喊过一句。

最后一丝光线湮灭，痛觉很快被身体传来的疲乏掩盖，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裴璟察觉自己的意识越发昏沉，四肢重如千斤，好像有什么东西拖着自己不停的往下坠。

他有些认命般闭上眼，“也许会死在这个夜晚也说不定......”

......

摇曳的火光跳跃在眼前，在模糊中又套上一层朦胧。

是梦吗？

裴璟半昏半醒，恍惚间感受到有一个身影在他身旁跑来跑去——一会儿更换額头的帕子，一会儿给他喂水，间隙中还叽里咕噜的念叨着。

他听不真切，只觉得一颗心就此莫名的安心和放松下来，想要离她近些，更近些，再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