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叶芝刚要闭目,顾宴初低沉的声音就传了来。
“父亲来信说京里动乱,暂时不让咱们回京,看来,事情要等年后才能有定论了。”
叶芝听了话后忍住想翻身的动作,睁着眼问:“那咱们是要在这里过除夕了?”
顾宴初点头,“大皇子三皇子如今争斗不休,确实不是回去的好时候。”
“三皇子......”想到红漫村的事情,叶芝终是耐不住,转个身侧对着顾宴初,“是传回京的信被大皇子知道了吗?”
“不是,”顾宴初道:“他们一个中宫嫡出,另一个母妃受宠多年,本身就相看两厌,这么多年面上无事,都是伪装罢了,前不久入冬时,皇上病了一场,他们便彻底撕破脸面了。”
叶芝很少听到朝中的事,有些好奇,“三皇子不是珍妃所出吗?他继位皇上能同意吗?”
“帝王心,深不可测,他为帝多年,制衡之术恐怕练的登峰造极,便是他不会让谁登基,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叶芝听明白了,大皇子虽是嫡出,可看不出自己未来的路,对于同样受宠的弟弟,心里必然警惕,而三皇子想来同样有所顾虑,不然也不会私自在北地囤兵。
她脑子转得快,虽然对朝中事知之甚少,可也知道,若是顾宴初将红漫村之事传给了大皇子,那三皇子此时必然已经败下阵,并且皇上震怒,可能一怒之下废了三子也不无可能。
但从他话中,不难听出大皇子和三皇子斗的如火,心里也就明白大皇子并非是他属意之人,不然也不至于手中有这么大的把柄还不会动。
大皇子非是他属意之人,二皇子身有残疾不能继位,三皇子沟通外敌,想来他也是不愿为伍,那成年的皇子,就只剩下了四皇子......
刚这样想着,顾宴初就又道:“父亲来信里说,四皇子被殃及,现在已经重病在身,现在已经闭门不出了。”
叶芝被褥下的手指勾了勾,对于自己的猜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翻过身,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说来说去,这些皇子夺位的事,也不是她能操心的了的。
她今日累了整日,现在已经有些乏了,还是先睡好再说吧。
片刻后,空气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顾宴初静静听着,也渐渐闭上眼睛。
至于四皇子来的那封,让他尽可能保全红漫村居民之事,不用他说,自己也会做的,既然四皇子来信说要明哲保身,那不等他们兄弟斗出个结果,他的病也怕是不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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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是腊八了,叶芝早前就已经和舵大娘约好,要一起去市集上买五谷,今儿一大早,她们两人就已经处在了市集上挑拣谷物。
往常都是舵大娘教授叶芝买菜时要注意什么东西,今日,叶芝挑选赤豆江米时,才发现舵大娘对于这些并不精通,选的豆米煮出来的粥,想想也不会黏糊。
将以前李嬷嬷告诉她熬粥的要点告知了舵大娘,舵大娘目光绕着叶芝转了三圈,掩不住的诧异,“你竟然还知道这个?”
叶芝莞尔一笑,变得比以前活泼了些,“我不仅知道,对于这熬粥弄羹之类的做活还算了解,等明日做出腊八粥,给你们送些尝尝。”
舵大娘连连咂舌,“好啊,真不错,我就是对这些汤汤水水的不感兴趣,做出来的东西连她爹都嫌弃。”
两人一边挑拣着东西一边说闲话,都没有注意到街角处那儿,藏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五谷买好了,她两又看了些别的东西,叶芝不像他们当地人会腌咸货,便挑选着买了几样腌鱼腌肉,自己背了些,剩下的都被舵大娘给帮忙装起来了。
二人相携着回到家,叶芝在门口和她道别后,才拿帕子擦了擦一路走来沁出的汗,又提着东西开了门。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外面才窸窸窣窣有了响声。
“大哥,我没有骗你吧,”一个瘦高小眼的男人搓了搓手,正讨好的对一人笑着,“她们买米时我就注意到了,凭我多年的经验,就这身材的娘子,长得绝对好看!”
“嗯,真不错。”苟大户杵着下巴,笑的合不拢嘴。
听到夸赞,高瘦男人乐了,“您满意就好,不过老大,最近我欠了些钱,这手里......”
说着,男人又露出为难的神色。
苟大户瞥了他一眼,粗短黑眉一斜,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银子,赏狗一样扔给他。
男人扯开嘴角连忙去接,等银子入了手,又偷偷咬了一口,才乐不可支的收了起来。
看够了美人,苟大户双手环住袖中,对身边几人道:“麻杆这次干得不错,你们都跟着学些,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诶——”几人点头哈腰应下。
另一个身材粗壮男子见苟大户真要离开,有些急了,“老大,你都不进去看看嘛?”
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白净的女子,就等着苟大户兴过了,自己也能过去讨个美呢!
“怎么不进去,”苟大户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明日就是腊八了,码头的人这两日都不干活,人人都闲在家,这要是进去了,她喊一嗓子叫来人了多扫兴,等后日,男人们都去上工了再说!”
粗壮身材的男人胖手一拍,眯眯眼里闪过钦佩的光,“好啊,不愧您是老大,想的就是周到,那咱们快些回去洗洗,等后日好能凑个香!”
他不留神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苟大户闻言,不爽的瞅他一眼,可委实喜欢看他信服自己的眼神,想了想,也不同他计较了。
他们几人私下说的话叶芝是听不见了,她这回正忙着捞舵大娘送来的腊八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