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这些,他直着一条腿在案桌下垂着,执笔研磨给他回信。
刚书写好尾句,将沾了墨的毛笔放在置物台上,就收到王峻安入府的消息。
“让他进来吧。”顾宴初道。
王峻安心里有事,虽然胳膊还有些不利索,可不耽误他走的快,一入了门,见房里没有旁人,便不客气坐下:“查到了,有人证说,看见乐灵郡主府的大监出来买通船翁。”
接着,他将从官府得来的消息重新给顾宴初了说了一遍。
“你说,我同乐灵郡主无冤无仇,这次归家,更是将近期的诸事册看了一遍,没发现我们王府同她有过纠纷,为何她要置我于死地呢?”
他说的多,顾宴初给他倒了盏茶让他润喉,脑中也在思索。
乐灵郡主同王府,从未有过不愉,却堂而皇之地对王家独子下手,难道就只是因为她同安福郡主不合,所以想借同她亲近的小舅来打安福的脸?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容易,顾宴初自己就排除了这个想法。
再怎么说,士农工商,虽然王家富贵,可若是郡主看上了他们家,那也是低嫁,而乐灵郡主已经觅得勋贵子弟,单地位这一点,她应该也不会阻挠安福,反倒乐见其成。
暂且将这疑虑压下,顾宴初看着面前沉默的男子,眼里又闪过一丝笑意。
他虽然不会将安福的身份透露给他,可也怕她们二人之间斗起来,伤到不明所以的王峻安,所以还是提点道:“你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人?听说乐灵郡主同安福郡主就一向不对付。”
“不可能,”王峻安摇首,“我甚少同女子接触,听说安福郡主性子烈,就算见到了我也定会躲着,万不可能与之深交,不会因此得罪了乐灵郡主。”
顾宴初长睫下垂,再次无奈道:“听说你最近倒是和一女子亲近?”
说到这里,王峻安有些不好意思,他转着手里杯子,“是啊,你也见过阿月了,她是个顶好的人,样貌好,性情也好,好像......”
他食指摸了摸耳朵,忍不住有些得意“对我印象也不错,小舅我努力努力,也许以后......嘿嘿......”王峻安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宴初摇摇头,清隽的面上带了温和。
“对了,”想到了一些事,顾宴初不得不出声打断王峻安,“你还记得风清楼吗?”
“风清楼?”王峻安点头,“记得啊,这是大爷爷的产业,怎么了?”
顾宴初有些犹豫,黑眸勾转间,他还是道:“我让人去查了表哥,发现他五月初,曾在风清楼待了三日,这三日间,并没有出过房门。”
王峻安不以为意,“他一向爱诗词书画,常常在屋子里几日不出,潜心研读,这很正常。”
顾宴初手指轻点桌面,他转了个弯,说起旁的事,“当年外祖太太分家时,给外祖父和大爷爷三爷爷分的家财差不多,这些年,大爷爷应该也置办了不少田铺,怎么表哥如今还是住在王府?”
王府三兄弟,也只有王老爷家挂的是金匾,府字也是圣上赐的,其余两家只能称得上是王宅。
“可能......”王峻安揉了揉眉心,“我们府里离他学院近些。”
“不过你说的也是,大爷爷家也不差这些钱,不仅是风清楼,连那风月楼,也是他的产业呢!”王峻安随口道。
“风月楼......”顾宴初低语着,脑中一闪而逝的东西,快的让他抓不住。
“是啊,我悄悄告诉你一件事,”王峻安头歪了歪,“当初祖父还未分家时,我那时小,还曾去风清楼玩过,他那里有一条密道,正好通往的是风月楼。”
说完这些,他重新坐直了身体,又想端茶饮口,但手指刚碰到茶壁,他忽然想起来了不对劲,手一顿,抬眸朝顾宴初看了过去。
而顾宴初,自王峻安说完了话后,脑中那若有若无的丝线,一下被他给抓住了,这时也正扬眉朝他看去。
二人没有说话,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
半响后,王峻安先收回了视线,低下头摇首呢喃,“不可能......”
但伸出摸向茶盏的手,已经不经意抖了起来。
将茶杯拿在手中,王峻安呷了口茶,恍若不经心道:“他是五月初几去的风清楼?”
刚刚他将一切都和顾宴初说了,唯独时间这一点简单略了过去。
“说是......在五月初四、初五、初六三日,”顾宴初接着道:“闭门不出,未尽米水。”
‘啪。’
是瓷器落在地上的声音,不大,但却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