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她就看见庄氏身前坐着的姐妹二人,不用说,她立马规矩起来,端端正正给几人行礼,连过来的路上,被人弄疼了的胳膊,这时候也不敢嘟囔了。
王舒瑶不记得她,桃花眼上下扫视郑娣,不轻不重的开口:“你就是绣娘郑娣?”
郑娣咬唇,不愿承认这个身份,“我前些日子就被老爷放出了府,现在不做绣娘了。”
“不做绣娘,”王舒瑶淡淡说着这几个字,片刻,女子眼眸一抬,气势立马变了,讽刺道:“不做绣娘,那你重新回府,是想做什么?”
“我,我......”郑娣支吾了半天不敢说出心里的话。
王婉看起来温柔许多,颇有庄氏的风范,说出的也好似如沐春风:“听人说,你每日巳时过来给母亲请安,倒算有心了,不过我母亲宽容,自来不需要婢女每日问安,况你现在不是我府上的下人了,没必要每日在母亲面前晃悠。”
郑娣听她张口婢女,闭口婢女,心里不舒服的很,可看着座位上的人态度温和,也不像刁钻之人,一时也摸不准她的意思,遂唯唯诺诺道:
“二小姐误会了,是夫人让我进府的,夫人说我怀了老爷的孩子,要好好在府里调养。”
这句话,就是郑娣起了心眼,借机在众人面前说开,她现在怀有身孕,是王府当家人的孩子。
王婉弯眉如月,看起来好说话极了:
“诶~孩子是谁的这话暂且还不能乱说,毕竟,我还记得当年刚见你时的模样呢,虽然怀着身孕,可看起来比现在清瘦多了。”
“我们王府自来管家严格,但耐不住府上总有年轻气盛的小厮,当年郑氏你肚子里的孩子尚不知父亲是谁,现今,还真不好说呢!”
这一句话犹如利刃狠狠插进了郑娣的心中,一下就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事。
那时的她多么狼狈,如此难堪的往事再次被人提起,郑娣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什么,可张张合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也不知是不是王婉的言辞刺激到了她,她神色恍惚的退后两步,‘哐当’一声,撞到了身后的八角笼灯,只这一声,郑娣后知后觉捂住了小腹,神色渐渐痛苦起来,低语道:“肚子,我的肚子!”
坐着的几人一愣,显然没想到郑娣这样不禁话,这才几句,竟然就让她成了这样,连小产之兆都出现了。
虽然不喜,可稚子无辜,王舒瑶微微侧头,立马就有老人懂她的意思,迈开步子,准备去扶郑娣回去休息。
那嬷嬷刚一碰到郑娣,郑娣就如触电般抽回了手,她一只手死死捂着肚子,痛的额上慢慢冒出冷汗。
也就是疼的恍惚了,看见身边有人,她一时也没想起来这不是她的屋子,直接一扬手狠狠挥在了嬷嬷脸上,痛斥道:“贱婢,还不快去寻大夫!”
被打的嬷嬷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她也是王舒瑶身边的老人了,就是在永国公府,王舒瑶也愿意给她几分脸面,从没人敢这样对她,一时气的红了脸。
嬷嬷气的喘着粗气,可看郑娣这一副马上要晕过去的模样,也不敢动手还回去,只得转身看自己主子。
眼见着郑娣的衣裙下渐渐透出血迹来,王舒瑶王婉二人也没让人耽搁,赶紧去请府医过来。
好心去扶却挨了人打,嬷嬷也不愿多事,离郑娣远了点,最后还是庄氏看不下去,对派去伺候郑娣的小丫头道:“快些让人将她抬回去,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小丫头虽然也不愿过去伺候她,可也明白当家主母的意思,不论怎么说,孩子才是那个无辜之人。
刚刚看嬷嬷都被打了,小丫头留了个心眼,见郑娣一只手捂着肚子抬不起来,她直接一把搂住了她另一只胳膊,以防被她抽出,自己也挨打。
庄氏见了,又连忙叫了几个有力气的婆子上前,几人准备就这样给她抬回去,省得她乱动大出血。
自己不能动弹,肚子又如刀子搅得一样痛,郑娣眼球上冒出血丝,痛的口不择言起来:
“你们几个天杀的奴才,你们想干嘛,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肚子里的这个,大夫说了是男孩,你们若敢动我,老爷定不会放了你们,天杀的奴才!”
挨了打的嬷嬷冷眼看着,见她嗷嗷叫惹人心烦,又知主子不喜她,也不讲究了,直接脱了鞋子,将穿的水袜脱下,卷起来塞到了郑娣的嘴中。
一切都安静了,只余了郑氏被塞的‘呜呜’声,嬷嬷见状,一针见血道:“省着些力气吧,不然一会儿孩子保不住,有你哭的地方。”
这句话进了郑娣的耳中,她渐渐反应过来,瞳子睁大,整个人不再挣扎怒骂,双手抚在腹上,缓缓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