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牌匾,便是当初先帝亲手提笔御赐的。
还不等进入月拱门,就能见到王府此时张灯结彩,画廊游亭,皆是挂起了红色团花,就连假山水渠,都打扫的比旁日清透了些。
几人朝庄氏的院落过去,刚转个弯,就遇到一位穿着喜庆的青年男人正掐着腰,颐指气使指挥着众人忙活,见到这幅场景,王舒瑶目光泛冷没有说话,王婉倒是轻蹙眉头,问身边的管事道:
“这人是谁,府里新来的管事?”
怎么如此没规矩。
老管事为难地抹了抹汗,张口道:“二小姐,这是,是郑绣娘的儿子。”
郑绣娘,便是庄氏信中提起的那人。
几人的说话声吸引了郑城的注意,他掐着腰回身看,见面前老管事毕恭毕敬的模样,又见二人穿着贵气,眼珠子转了转,立马猜出了二人身份。
腆着笑,郑城收回掐腰的手,谄媚道:“呀,这是大姐和二姐回府了啊,怎么没提前和小弟说一声,小弟好让人出门迎接啊!”
看着面前这个语气熟稔、态度亲切,好似几人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男人,两个大人没说话,倒是小辈忍不住了。
南嫣和叶芝并没有看过那封信,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听到面前这个贼眉鼠眼的人自称是她娘的小弟,南嫣倒竖柳眉:“什么小弟,我娘的弟弟可是玲珑小舅,你算哪门子的人!”
王婉轻瞄了南嫣一眼,南嫣接收到母亲的目光,顿时如被堵住嗓子眼一般卡壳了。
见女儿不说话了,王婉拿帕子轻按太阳穴,也不理会青年男人,自对一边老管事道:“黄老,现在府里都是这规矩了,怎么连头脑不清楚的人也往府里招?”
这轻飘飘一句话,就如重重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郑城的脸上,这处有不少奴仆,在这些人面前下他面子,郑城有些挂不住笑,想上前解释。
谁知见他近前,王舒瑶王婉姐妹两齐齐后退几步,皆是蹙起眉头,好似面前有什么脏东西挡路一般,嫌弃之意尽显。
如此明晃晃打他的脸,郑城笑意也淡了,他知道这些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家伙,这时候在他们面前,定是要为自己扳回一场,以后在他们面前,才能得他们信服。
他有心想要和姐妹二人扳扯扳扯,可姐妹二人却懒得理他,王舒瑶不与他废话,直接吩咐身边人:“将他带走。”
等郑城被人掐住胳膊,王舒瑶才轻飘道:“将人打二十大板,扔出府去。这是本夫人第一次听到,有人乱攀关系,若有下次,直接乱棍打死。”
果然是国公夫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全然震慑。
这事一出,在没有人敢挡她们的路,姐妹二人一路朝正房去,待到门前,庄氏身边的大丫头看见来人,立马喜笑颜开,让二人进去:“大小姐、二小姐,两位小小姐,夫人在里面等着您呢。”
庄氏这两日精神不济,听见门外响动,她捻着被角坐起身,等看见进来的两位女儿,庄氏眉间不郁之色尽散,面上不自主浮现笑意。
“嫣儿又长大了,”庄氏笑着道,又将目光移到叶芝身上,“这就是芝儿了吧,快到跟前,外祖母好好瞧瞧。”
叶芝听话点头,莲步来到庄氏床前,朝她行了个晚辈礼。
庄氏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床榻,让南嫣与叶芝坐到她身边来,又将床头后的锦盒拿出,送给叶芝,“这是外祖母补给你的见面礼,嫣儿出生时也有,你莫见外,拿着吧。”
叶芝知道这时不便推辞,脆生生道了谢,便收下面前锦盒。
这些必要走的礼做完,王舒瑶不再掩饰自己,微挑的柳叶眉蹙起,问:“娘,你信中说的可是真的?那绣娘果真怀了身孕?”
提起这事,庄氏眉间消散的郁气又浮现出来,王舒瑶见了也不好受,可她虽然看着懒散,实则处事干净利索,这些事对她娘来说,就如腐肉一般,拖的越久,越是难捱,她只想快刀斩去。
说起这些,庄氏眼圈泛红,四十余岁的女人,因着保养得益,皮肤白皙,眉眼还有着年轻时的迤逦,不难看出,王舒瑶的长相便随了她的母亲。
“娘让大夫过去诊过脉,已经有三个月了,昨日她过来请安,看着已经显怀了。”
大着肚子过来请安,这是纯心过来给庄氏添堵的。
王婉看着柔弱的母亲,也不如在外人面前端着了,她如王舒瑶一般,蹙眉道:“她算什么人,也能来给您请安,娘直接让人赶出去便是,何苦难为自己。”
她们这个母亲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也是娇养出来的小姐,可脾气却软和的很。
一辈子娇娇弱弱,被父亲保护的极好,父亲也从不沾染旁的女子,就怕庄氏知道了偷偷抹泪,所以刚得知信时,姐妹二人心里都不信她们父亲能做出这事。
“当时玉帛是叫人将她给赶了出去,可还没碰她,她便肚子疼的起不来了,娘心里虽然气,可也想着,若那真是你父亲的孩子,总不能就这样让他去了吧。”
庄氏脾气好,人又温和,这些年若不是王老爷洁身自好,从不往府里接姨娘小妾,恐怕就她的性子,早被人捏的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