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峻安先是一喜,听到最后一句眉眼又一悲,可又庆幸这次逃过一回,到底还是露着笑离开了。
等他一走,叶芝好奇问道:“你与舅舅平日就这样相处?”
顾宴初拿过公筷,仔细将鱼刺挑干净,放到叶芝面前的瓷碗里,才道:“他那性子,总要吃些亏才能长大。”
叶芝点头,没在多言。
倒是顾宴初问道:“过几日就是你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叶芝咀嚼的腮帮子一顿,眼神渐渐变得迷茫起来。
这些年的生辰,除了知潼还记得,每年八月初一给她下碗长寿面,其余的,就再也没人问过她了。
“我......”叶芝放下筷子,有些茫然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大梁女子十五岁及笄便可婚假,更有讲究家的门庭,在女儿十三四岁便物色好了郎君,她以前尚且年幼,不通事事时,许的愿望就是长大嫁个好儿郎。
后来大了,反而觉得这个愿望可笑,就再也没许过愿,几年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顾宴初停下手中动作,只觉心里钝钝的难受,他想了想,解释道:“就是让你得到了某样东西,你会心里觉得开心,可能十天半月里,想到这件事,都会露出笑容?”
十天半月想到这件事,还是会露出笑容?
叶芝仔细想了想,忽然抬眉,“马,我想养一匹属于我自己的马!”
顾宴初勾唇,知道她有了想要的东西,他心里反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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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长街。
南嫣戴着幕篱,同身边的婢女随处走着,“你确定表哥是往这边来的?”
枫竺笃定点头,“确定,这消息是国公夫人亲自派人来说的,还说世子喜欢来无尽楼,以后府里不开灶,都可以来这里寻世子爷。”
南嫣百无聊赖点头。
这里没有旁人,她又戴着幕篱无人认得,便也懒得再装大家闺秀,透过薄薄的一层幕纱左顾右盼着。
二人闲庭散步般朝无尽楼走去,直快到无尽楼楼下,南嫣随意抬头打量了这酒楼一眼,才看出了些端倪。
掀开幕篱前的挡纱,南嫣再次抬头确认,果然没看错,二楼边角的窗口处,正坐着她那清俊的表哥,她看过去时,见他正低头不知在干什么,半响,好似给对面那人夹了菜。
南嫣蹙眉,将目光移向他对面之人,但那人面前有遮挡,她看不清,只能从身形看,知道是位女子。
南嫣心里有些气,她来公府之前,已经让母亲同姨母打听过了,知道她这位表哥还未有相好的姑娘,这才随母亲一同过来的,可她看着表哥这幅模样,丝毫不像没有喜欢的。
怪不得总觉得表哥对她很是疏远,原来心里已经有人了,可若是有人了,正大光明同姨母说,她便也不会上赶着过来了。
越想越气,南嫣一把扯下幕篱,哪还有当闺秀的心,正准备提裙上楼当面同那人对峙,却听耳旁响起一声痛呼。
拧眉去看,见到的是一位粗布绿衫的少女正往回抽着手,她对面站着的,是一位头戴方巾的年轻男子,从南嫣这里看去,只见那背着身的人,好似还在绿衣少女手上揉了两下。
少女柳眉倒竖,随手从边上摊子拿了个东西,气势汹汹地朝年轻男子走去,踮起脚,使劲抡起手里之物砸向那人后脑勺,只听‘砰咚’一声闷响,男子猛地抬头,随后愣愣地转身看她。
南嫣瞪眼,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东西,原来是小孩子玩的拨浪鼓。
那人显然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人在大街上打他,还是位女子,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
又是一声脆响,南嫣将拨浪鼓竖起,用它两边的木头砸那人脑袋,直砸的人痛呼出声。
心里解了些气,南嫣依旧骂道:“什么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大街上公然调戏女子,你是秃子头上长虱子,明摆着不拿我们当回事,果然,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少女叭叭的炮仗声响起,震的几人都一时无言,半响,还是那缩在一边的绿衣少女弱弱开口:“姑娘,这位郎君并不是登徒子,他......”
南嫣一把打断:“没事的姑娘,你不必为他说好话,我今日定要将他扭送到京兆尹府,为女子除害!”
宁栋捂着额头,听到京兆尹府几个字,才忽地抬首,用力瞪向南嫣:“你这无知妇人,今日我才要给你扭送见官,我看师傅老人家说的就是对的,见到女子该要躲远些,不然生瘟病!”
南嫣气的身子发抖,连指人的指尖都哆嗦起来,“你,你说什么,无知妇人!你在说一遍!!!”
宁栋丝毫不惧,捂着额的手也拿了下来,他脱了看诊用的手衣,倏地伸到南嫣面前,“妇人,你瞎了吗,看不见我手上戴的手衣?!”
南嫣咽了咽口水,不自觉退后几步,深怕这人打她。
等她站定,想起来这人刚刚称呼她的话,又气了,她圆圆的鹿眼瞪大,嘴上吵不过他,更是生气,一生气,手里的拨浪鼓又使劲对着这人的额头砸去。
男子显然没想到她又来,不慎防再次被砸了个中,气的鼻子都歪了,也不再如往日那般避着女子了,直接拉住南嫣的手腕往外走,“果然是女子难养也,我不与你废话,走,随我去见官!”
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