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长辈庇护大的孩子,总是敏感的,容易从旁人的行动中看出端倪,顾宴初他的举动,在叶芝眼里,便是很好的突破口。
于是接下来的一顿时间,叶芝每日晚间都会去松芝轩送汤羹,也不知是叶芝说是奉夫人的命来的,还是顾宴初这边态度有所软化,这段时日叶芝送的汤羹,都进了书房。
只是接连送了一个月的时间雷打不动,叶芝还是没见男子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
又是一日在膳房忙活,小灶上的炉火明明灭灭,叶芝身上已经渗出薄汗,等她将熬煮好的绿豆消暑汤装进瓷白小碗里后,才直起身舒了口气。
如此炎热的季节,哪怕就是晚上,在灶跟前待着,都不是个好差事。
知潼也是一头大汗从膳房外踏进来,怕自己臭汗熏到小姐,知潼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然后才往叶芝身边去。
“小姐,你快出去凉快凉快,这装膳的事我来吧!”
叶芝摆摆手,“我这都要好了,你身上衣服都湿了,先去外面等我吧,一会还有事要让你去做呢!”
知潼听到一会儿有事让她去做,也就没在说什么,她将燃着的灶火给压小点,头也没回问道:“小姐,你让我准备那些凉水干什么?”
知潼今日没和叶芝一起在膳房,就是叶芝让她去要凉水了。
说到这个,叶芝又想起来一件事,“今日管事给我们送的冰例,我让你好生捂着,可还有了?”
知潼点头,“您吩咐过后,我就拿棉被包上,放到水榭边上了,我们今日也没用,应该还剩一些呢,您这又要冰,又要水的,到底想做什么?”
叶芝知道这事瞒不过知潼,她也没打算隐瞒,索性直说了道:
“你也知道,这几日我们日日送汤羹过去,也没见兄长对我有什么好脸色,这样下去,你同李嬷嬷想要我和兄长之间关系变密切的事,就不可能了,我只能另想法子了。”
叶芝并不是想将自己想法推到李嬷嬷和知潼身上,她只是了解知潼,若不这样说,知潼定然不愿意她以身试水。
知潼性子直,可不是个傻的,叶芝都这样说了,她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可对于这事,知潼还是不赞同。
叶芝见她眉头皱着,连忙转了话题,道:“一会儿我先回晴芳榭,兄长那边的汤羹就由你去送吧。”
知潼立马将刚刚不赞同的事给忘了,她瞪大眼睛,为难道:“小姐,我往日陪您一起去松芝轩都害怕,您这次让我一个人去,万一这次碰到大少爷了呢,我不敢啊!”
叶芝轻笑,她听出来知潼的怯意了,连奴婢二字都给吓得忘了说,可这件事叶芝也只能放心让她去,遂摇头道:
“就这一次,你不是想知道我们这一个月的辛苦有没有白费吗,你去松芝轩的时候,若听那边有问起我,便说明我们的功夫没有白费。”
知潼垂头丧气,“晓得了。”
知潼这边独自一人去松芝轩时,确实听到子祁问小姐今日怎么没来,她难得灵光一闪,“我们家小姐最近这段时间,每日熬粥有些辛苦,今日煮过汤羹后身子不佳,先回院子了。”
且不说她这边如何,叶芝见知潼端了食盒离开后,趁着身上还有着薄汗,见一路没人,也没端着,小跑回了晴芳榭。
晴芳榭浴房里,已经放着打好的凉水,叶芝伸手试了试,有些凉,可还不至于泡一下就让人生病,她又回到水榭旁,取出棉被包裹的冰块盆盏,将冰块化成的水直接倒入浴桶中。
叶芝伸手搅了搅,感觉这次温度差不多了,又看向冰盆里还凝固着的冰块,到底没有将冰块放进去。
她一个女子,可以演戏,但不能毁了自己的身子。
叶芝脱了衣衫,身上的薄汗已经风干,轻碰凉水,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她咬咬牙,抬脚跨进了浴桶中。
不过半夜,叶芝就觉得身上像着了火般难受,她忍住没喊知潼,等第二日知潼特意起早来看叶芝时,叶芝已经面色潮红、嘴唇干裂、浑身滚烫。
知潼气的收回手,跺了跺脚转身跑去请府医了。
晴芳榭天刚亮就请大夫的事,自然传入了顾宴初的耳中,他眼皮都没抬,应声知道了就继续看书了。
直到子祁第二次过来回禀,晴芳榭那边抓了不少药,听大夫说风寒入体,发病猛烈,差一点就烧成肺病时,顾宴初才松开手中书籍。
他缓缓抬眼,目光闪烁,良久,才低语道:“竟是真的。”
男子手指微动,末了还是起身往外走,吩咐道:“将护肺丸拿着。”
子祁连忙追赶,“少爷,这可是宫里赏的,一共就两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