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国公夫人姿态摆这样足,叶芝这个庶女当然也要做好面子功夫,亲手给她送件东西才是。
看着手中挑选出来的东西,叶芝眼里闪过嘲讽,距离上次她见国公夫人,已经有五年之久,上次见她,还是在年关宴会上,那时她才八岁。
脑海中又想起奶嬷嬷曾和她说过的话,叶芝掩去眼中的讥讽,开始专心做起针线活来。
不管心里如何想,她叶芝第一次去浅月居露面的机会,可万不能毁在针脚心思上。
几日后。
叶芝紧赶慢赶终于将缝制的抹额做了出来。
她知道国公夫人王舒瑶乃整个晋京的首富之女,后来又嫁给了永国公的世子,现在的国公爷,自然是什么稀罕物在她眼里都不稀奇了。
既能不花自己的银子,又能表示自己对她的感激之心,最好的就是做些绣工尽孝了。
叶芝带着知潼往浅月居而去,知潼双手托着红木托盘,托盘上面还盖了防尘的帕子,主仆此时想要表现的心都是一样的。
只是越走,知潼越觉得不对,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忘记提醒自家小姐,可拧眉细想,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直到二人走到浅月居门前,知潼灵光一闪,才知道到底是哪件事忘了同小姐说。
她急的不行,加快步子往叶芝身前走了几步,刚要开口,就见常嬷嬷等在浅月居门口,知潼最怕的就是她,一时倒也没敢在她面前开口。
常嬷嬷可是府里的大红人,无人敢得罪,每人见了还会同她问好,所以即便叶芝鲜少出晴芳榭的门,她也知道常嬷嬷这个人。
见到常嬷嬷等在浅月居门口,叶芝脚步不停,心里诧异,她虽然来之前同浅月居这边打过招呼,可怎么想,夫人也不会派常嬷嬷出来接她吧。
她正满腹疑惑,准备上前搭话,就见常嬷嬷脸上神色立马变了,挂上了一副和蔼慈祥的面容,对着东边来的人道:“少爷来给夫人请安了?老奴见夫人可是盼了您许久呢!”
叶芝顿住脚,低眉用余光看着前面那人,来人身量高,看不到背后全貌,叶芝只能将视线投在男子系了腰封以下的地方,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少女的目光闪了闪。
顾宴初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在那,他朝常嬷嬷点点头,便自行进门了。
常嬷嬷本也想随他进去,可一想到他们母子关系生疏,又停在原地,准备让他们母子二人单独培养培养感情。
这一停在原地,常嬷嬷就看见了叶芝主仆二人,她想起今日丫头来和她通报的事,知道她们这是来送谢礼的,常嬷嬷就有些为难。
她重礼数,对这位小姐也是恭敬的,只是想到夫人好不容易能和世子爷单独相处,这时就不想叶芝进去打扰他们二人,
叶芝垂眸,并未看见常嬷嬷面上难色,她款款几步上前,朝常嬷嬷点头道:“麻烦嬷嬷通报了。”
常嬷嬷张了张口,就听内室有女子声音传来,“嬷嬷,芝儿一会儿要是到了,直接就请进来。”
是王舒瑶的声音。
常嬷嬷心内叹息,但也没有多言,朝叶芝行了一礼道:“小姐既然来了,那随老奴入内吧。”
叶芝点头,随常嬷嬷一起进了次间。
王舒瑶脊背挺直,一板一眼端正坐在交椅上。
叶芝站在下首,低眉朝国公夫人行礼,嘴里并不敢称她为母亲,而是生疏的称作夫人。
她与宥安乃是私生,母亲连入府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做个外室,若不是母亲在她四岁时亡故,恐怕夫人会任由公爷血脉流出,也不会接她们姐弟二人入府。
他们这种私生,在外人看来,比庶出都不如,哪里有资格唤他们父亲母亲。
王舒瑶开口让她起来,心里已然明了她的心意,若是平日,她定会直接收了礼,就让人回去了,可一想到今日儿子在这儿,她就恨不得将叶芝在这的时间拖得更久些。
二人干巴巴说了几句话后,叶芝就将红木托盘呈了上去,她始终垂目,并没有看见交椅上女子明媚的面庞。
待常嬷嬷将托盘端至王舒瑶面前,掀开托盘上盖着的帕子,露出了里面墨绿色、绣着八宝花纹样的抹额时,眼皮不自觉抽了抽。
王舒瑶斜眸看过去,待见到那针脚细密,做工精致,但颜色极为不趁她的东西时,也是没忍住扶了扶额。
到底是少女心意,王舒瑶不好说什么,她挥了挥手收下了。
只是气氛变得就有些诡异,知潼将头低的死死的,放置身前的双手也搅的紧紧的。
叶芝不是大条的人,很敏锐的发现了厅中众人的异样,她轻抬眼皮朝上座看去,入目的便是女子靡丽姿色,不由眼中闪过错愕。
距离上次见到国公夫人,已经过去五年了,叶芝那时年岁还不算大,可也记得每逢年关,国公夫人盛装打扮后的姿容,是格外大气,仪态万千的。
这五年时光而过,按理说夫人面容多少会变了些,可现在看,略施薄粉的她,显得比五年前在年关宴会上看到的时候,还要年轻许多。
饶是叶芝现在并不在意她人目光,看见这一幕,面颊上还是染了薄红。
叶芝忍住窘意,对王舒瑶道:“是芝儿思量不周了,这么多年没见夫人,夫人还是如此明艳,待芝儿一会儿离去,便重新为夫人缝制这些。”
王舒瑶摇头,示意她不用费心,话已经说完,可她还是没有想放人走的意思。
叶芝默了默,正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就听上首女子轻咳一声,她立马便道:“听闻这几日夫人经常咳嗽,若夫人不嫌弃,芝儿这几日愿来夫人跟前伺候,以全孝心。”
王舒瑶想到身边站着的儿子,眼眸转了转,然后道:“我这只是偶感风寒,过一阵就好了,你若想在我身边尽孝,不若就多帮我照看照看宴儿吧。”
“他近日苦读,眼瞧着又清瘦了些,本夫人不喜出门,你这做妹妹的,也替我多去他跟前走两趟。”
顾宴初自叶芝进来便退到了一边,这时候听自家母亲如此说,心里一紧,拒绝道:“儿子已经习惯如此,母亲就不用操心这些了。”
王舒瑶摆摆手,“这事就这样定下了。”
说完,她便正好寻了疲累的由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