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一怔,随后信手将奏折展开,只见那奏折之上,字迹虽略显潦草,却洋洋洒洒地写满了文字。
细细看来,每一字、每一句,皆是在不遗余力地夸赞苏桃如何出类拔萃、如何才能卓越……
翟加泽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着实令皇上感到意外。
皇上私下询问翟加泽:“孤记得,当初国师举荐苏桃为将军时,你可是第一个跳出来坚决反对的,怎不过短短三日,你这样的莽夫,竟能将苏桃的优点一一罗列出来?”
皇上的身形壮硕,脸庞宽广,眼睛不眯也呈一条缝:“哼,不过是个取巧的玩意儿罢了,难不成国师喝的迷魂汤,你也跟着喝上了?”
国师举荐女子来担任将军一职,起初,皇上只是将此话当作一句戏谑之言,心中盘算着,待满朝文武百官纷纷站出来表示反对时,自己便能悠悠然地瞧上一场好戏。
他佯装与国师齐心,实则是不愿与国师发生正面冲突。
在当时的情形下,他安排翟加泽与苏桃比试,也无疑是一种缓兵之计,在他心中,早已笃定翟加泽必定能够战胜那个女子,毕竟,翟加泽的权利虽假,自身却实力不凡。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大大出乎皇上的意料。
谁曾想到,他低估了苏桃的实力,也高估了翟加泽为君主分忧的决心。常言道:“无毒不丈夫。”
在翟加泽已然输掉第一局之后,他就应该采取非常之策,剑走偏锋,哪怕运用一些阴损下作的手段,也应当竭尽全力去谋求反败为胜的机会,如此才不失为一种破局之法……
翟加泽怎么就轻易认了输,甚至与国师站在了一条线上呢,他难道就不怕大司马的位置不保了吗?
“皇上说这话,倒是抬举老臣了。”翟加泽听得出皇上话语中的另一层深意。
皇上定然觉得苏姑娘如寻常女子般,靠着曲意逢迎、费心讨好,才引得国师极力举荐……
甚至连自己也……
“唉……”
翟加泽在心底暗暗叹息,思索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抛去苏姑娘的女儿身不谈,她聪慧过人,行事果敢,气度也丝毫不输北狄儿郎,如此难得的人才,若能为皇上所用,天下归一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让她入朝为官,究竟是为孤所用,还是为国师所用啊?”
皇上冷哼一声:“国师手眼通天,权势颇盛,若抬举了苏桃,只怕国师的势力便要凌驾于孤之上了。”
“势力再强,臣也终归是臣,衷心侍主才是臣的本分,皇上即便不信国师,也该信何为天命所归啊。”
翟加泽清晰地记得,两年前的那场盛宴,皇上饮酒过多,醉意朦胧之际,竟在百官面前向国师发问:“孤至今尚无子嗣,心中不免忧虑江山社稷无法传承,孤欲将这万里江山托付于你,却不知国师意下如何啊?”
皇上借酒醉敲打,文武百官皆心知肚明,当时,国师的神色难得凝重,他缓缓说出这样一番话:“皇上贵为天子,自出生起便身负天命,注定为万民之主,臣自知并无此等命数,若强占龙位,势必会遭到天谴,折损寿数,臣,还想多活几年。”
这件事翟加泽记得,皇上自然也记得。只是在皇上内心深处,女子存在的意义无外乎是为了传宗接代,抑或是供男子消遣娱乐……
女子为将军,岂不是让天下男儿颜面扫地?
皇上微微垂首,沉思良久之后,缓缓摆了摆手,对着翟加泽道:“孤乏了,你且先退下吧。”
皇上反复思忖,心中仍旧觉得,若女子为官开了先河,那局面恐怕会如同脱缰之马,一发而不可收。
思绪再一转,皇上又想到,女子的力量超越男子,终究也只是极少数的存在,然而,即便如此,他也绝不能让女子为将进行的太过顺利。
于是,他决定与国师另行商议相关的附加条件。
想国师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不妨借此契机,为自己求得龙子,以解北狄后继乏人之困,确保北狄江山千秋万载,稳固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