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姐姐说的回利州,利州终究没有长安繁华。山高水长,见母亲也不方便,还是留在长安吧。”
“敏月与敏之与弘儿年岁相仿,回宫后便让他们一起到学堂去。不怕告诉姐姐,我已有取王皇后后位而代之的想法,若姐姐愿意帮我,宫外的事情还得多依仗姐姐。”
武顺苦笑,“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情我没有依着你吗?即使你不将我的一双儿女禁锢在深宫,我也会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是为了我们武家和母亲的晚年。”
“一直以来,进入学堂的都是皇家儿女和宗室子弟,敏月和敏之有如此殊荣,姐姐只单纯觉得我是想以儿女要挟。”我淡淡地说,“他们身上,也流着武家的血;他们,也是我武媚的侄子侄女。”
“是我唐突了,”武顺作告别的姿态,“陛下要同你讲话,我便不久留。妹妹若有需要我见的臣子,待回宫从长计议。”
她正要出去,萧思悦正好与她擦身而过,“让我来就行。”萧思悦说。
武顺点点头。正月的风刺骨,她搂紧了身上的斗篷,头也不回地走出厢房。
萧思悦见她走,忙坐在我床边,替我掖掖被脚,心疼地看着,“姐姐你受苦了。陛下他一直在旁边的厢房等你,你要同陛下说说话吗?”
我摇摇头,闭上眼睛。
她检查了火盆,蹑手蹑脚地出去,留我独享这厢房的宁静。
此刻脑中一片清明,又何来的困意呢?
即使是在昭陵,厢房的布置也丝毫没有敷衍。我定眼瞧着床帏,床帏上绣着的明黄金龙让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占的是皇帝的床榻。
在我昏迷不省人事时,若是没有李治的授意,谁会将一个二品昭仪送到这里来?
原来他对我做的,远远比我想的多。
不孝的罪名不是一个帝王能担得起的,若是做得不好怕是要被万世唾骂。昭陵祭典样样都需要他亲临,却甘愿将这间皇帝专属的厢房给我。而他自己,委身在旁边拥挤的小厢房里休息。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的爱热烈到我为他奉献一生也不足以相抵。
恍惚间,让我想起那年在太宗后宫时常遇到的晋王李治。他也是这般的儒雅风流,活脱脱的温润公子,在太宗的跟前和胞妹晋阳公主一起服侍。晋阳早逝,太宗悲恸。现在的李治有着年轻帝王的做派,抬手起落间隐隐有着太宗的影子。但在我面前,他仍是雉奴,而非帝王。
皇帝的威仪与皇权的象征原来是真的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让步。这是我在太宗皇帝的后宫中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即使高贵如长孙皇后,痴情如徐贤妃,太宗也不能做到更多。
或许,武媚宁愿舍弃帝号也要与李治合葬,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