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讨论出结果,陈黎依然留到傍晚,在食堂吃过晚餐后再回家。
谢尧那边的任务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抽空给陈黎发条消息说明今晚要在任务点附近蹲守,之后没再联系她。
这是正常的事,异情局的干员们忙起来几天失联也是常有的,但陈黎的心里莫名感到不舒服。
犹豫再三,她给谢尧拨去电话。
电话没有像恐怖片中演的那样空寂地响到被自动挂断,只过了五秒左右就接通了,她先是听到那端传来有些嘈杂的背景音,须臾后谢尧的声音响起,“阿黎,怎么了?”
陈黎轻吐出口气,“没事,你那边还顺利吗?”
“还行吧,估计这个星期能解决,你的任务呢?杀过好几个人的异灵不好对付,你们要小心,你有没有占卜过?”
“占卜过,概率不高,我打算明天再试试。”
“嗯,别急,等我这边结束就跟局长申请去帮忙。官昭华没什么工作经验,但异能水平比较强,我观察了几天,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你跟官礼合作感觉怎么样?”
陈黎思考了会儿,说道:“目前还没有用到异能,不过官礼挺有礼貌,也听话,今天让他送星创员工回家,跑了好几趟,看他神色倒不像是有意见。”
“那就好……”,电话那头谢尧语气温柔,“才分开几天我就想你了,可惜情侣不能组队,不然我们俩一队就省得在这儿打电话了”。
陈黎笑着跟他闲聊几句工作外的话题,而后结束通话,舒服地泡澡睡觉。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陈黎就一改以往整晚做梦的习惯,夜里睡得很沉,一夜无梦,睁眼便是天亮。
不过或许是最近心理压力较大,她难得做了个奇怪的梦,然而光怪陆离的梦还没等到自然醒来就被手机铃声中断。
陈黎恍惚一瞬,才侧身抓过手机,看眼上面的号码,如同被冷水从头浇灌,瞬间清醒。
“喂?”
“陈干员,出事了,星创又有个员工死了。”
“是谁?什么时候死的?”
“名字叫汪海。二十分钟前,汪海的家属报警,说是汪海在家自杀,但他们不相信汪海会无缘无故自杀,我们第一时间去了现场,没有外力迫使或者伪装的痕迹。你之前交代我们有情况就通知你,所以我赶紧给你打电话了。”
陈黎打开手机扬声器,边和警察沟通,边迅速换掉身上的睡衣,套上短袖长裤,“你们还在汪海家?我现在过去。”
“在的,那我们等你过来。”
“好,挂了。”
换好衣服,陈黎立即将汪海家地址发给官礼,通知他马上去。
汽车在深夜寂静的街道上低鸣,陈黎握紧方向盘,开得比平时要快一些。
即将到达汪海家所在的楼层,悲戚的哭泣声传入耳中,陈黎脚步微顿,闭了闭眼,然后朝屋子走去。
“陈干员,汪海的尸体在书房”,开门的警察正是给她致电的那个,他引着陈黎前往书房。
汪海40多岁,是公司中层领导,他的妻子抱着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痛哭,两个小孩已经上初中,理解死亡意味着永远都不能再相见,伤心哀恸无法抑制,只能抱着妈妈哭个不停。
陈黎眼角余光划过,指甲掐进手心,但没有停下来安慰他们,径直向书房走。
四室两厅的大平层,最小的一间房装修成了书房。
汪海靠在他常用的那张黑色电竞椅上,脑袋软塌塌倒在肩膀一端,双臂无力下垂。
人在拥有无穷创造力的同时又是脆弱的。
割腕还有抢救的机会,但刎颈自尽这样决绝的做法,几乎宣告了死亡,尤其汪海被发现不对劲时已过去两个小时,从破裂的动脉血管流出来的血大面积染红杏色布料。
黄金罗盘一拿出来,指针就转到红色区域,说明汪海确实是被异灵所害。
得知陈黎要谈话,汪海的妻子揉揉两个孩子的肩膀,勉强暂时收拾好情绪,配合警察的行动。
对汪海妻子的通情达理,陈黎感到庆幸。
以前做任务不是没有把亲人的死怪在异情局干员头上的,大吵大闹乃至攻击干员的例子都有,面对讲道理的家属,他们也愿意以更柔和的态度对待。
“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陈黎柔声说道,“你可以把今晚知道的所有事情详细跟我说一遍吗?”
汪海妻子抹掉滑落的眼泪,说道:“下午我老公回到家就在书房玩游戏,直到快到放学的时候,他去接两个孩子回家吃晚饭还是好好地……”。
汪海平常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游戏,一般他在书房玩的时候妻子都不会去打扰,有时会切点水果,送点心过去,不过今晚她没送,因为汪海点了个烧烤外卖。
通常来说,工作日汪海就算玩游戏也会有分寸,起码在12点前会回到主卧睡觉,以免影响第二天工作状态。
眼见着到了12点汪海还没过来,汪海妻子便打算去提醒一下他,谁知一进书房就看到他靠在椅子上上半身全是血,地板上靠近椅子的地方躺着一把锋利的裁纸刀。
陈黎看向警察,“外卖验过吗?”
“简单的看过,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已经收集了样品送回警局化验”,警察说道。
官礼摸摸下巴,“奇怪,异灵是怎么找到汪海家来的?你们看到外卖时,除了吃的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警察回忆一番后说道:“没有,除了烧烤只有店家送的两张白色餐巾纸,汪海是吃完烧烤才出事的,两张餐巾纸都被用过。”
忙到凌晨2点,一伙儿人才撤离汪海家。
重新躺回床上的陈黎睡意淡淡,脑子里浮现汪海家书房里的各种布置。
汪海是个低调的,生活和工作作风都偏朴实,无论是他资料里的照片,还是家里摆放的相框中的照片,都穿着黑白灰三色的衣服。
不大的书房里,有两面墙边放的是棕色书架,正门对着的便是2米长的书桌,书桌后的墙上两扇窗紧闭,进门左手边的墙上挂着一副水墨图。书桌上除了电脑,左上角堆叠了一些A4纸文件,文件旁有个竹雕镂空的笔筒,笔筒里有四支笔——两支黑色水笔,一支红色水笔,以及一支宝蓝色外壳的钢笔。
陈黎倏地睁开眼。
以汪海的收入水平和身份,用支价格不菲的钢笔没毛病,这个品牌主打的就是精英人士专用,但汪海会买宝蓝色这样绚丽的颜色吗?最关键的是,她只看到钢笔,没看到墨水。
点亮台灯,陈黎给汪海的妻子拨去电话。
“陈干员,还有什么事吗?”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还算清醒,大约也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