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浅言给顾珩舀了一碗汤,视线平淡无痕地扫过谢廷相,和顾珩平静地说了声:“我就说要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顾珩将汤碗捧起来,抿了一口,眯了眯眼睛,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同意道:“你说得对。”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又蓦地一桌子人都笑开了。
饭后,这一桌子人里最靠谱的慕容越像是想起了一般,对枫姨说:“枫姨,前些日子他们俩没受伤时还能住一房,现在他俩一个伤得比一个重,可能分两个屋子睡他们比较好养伤。”
“对哦。”
好不容易靠赌天发誓不再乱说话的谢廷相终于被解了禁言,接过慕容越的话头继续说道:“枫姨,我瞧着你后院那似乎还有一屋子,收拾收拾一下看能不能给他俩腾一个?”
枫姨闻言,向来带着温柔浅笑的面容空白了一瞬,再眨眼时,已经是往日里的模样:“后院里确实还有个空屋,但那是我儿的房间,我平日里就是留个念想,可能......”
说到这里,枫姨没再说下去,但大家都能听得懂她话音里的未竟之言,谢廷相拍了拍额头,连连拉着枫姨的手朝她道歉。
“无事,我们俩没那么娇气,这点伤养两天就差不多能好了,继续住一起亦无大碍。”
宋浅言这般说着,还朝顾珩眨了眨眼:“你说是吧,阿珩。”
“......是。”顾珩被迫上了“贼船”,只得跟“贼”一起同床共枕了。
晚上回到房时,宋浅言和顾珩望着那一张堪堪只睡得下两人的床,一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原本不觉得同睡一张床有什么暧昧情愫的两人,硬是被谢廷相说出了几分心虚。
心怀鬼胎的宋浅言:“我又不是问心有愧,我就是想亲顾珩,睡一张床怎么了。”
问心有愧的顾珩:“我纵是喜欢宋浅言,也不想对他做什么,心无鬼胎,睡一张床怎么了。”
被谢廷相盖了章“心怀鬼胎”的宋浅言摸了摸鼻尖,故作坦荡无尘地和顾珩说:“阿珩你睡里头,晚上若你有哪里不舒服,我能照看你些。”
“啊?哦哦,好。”
顾珩闻言,松了口气,爬上床,规规矩矩地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个茧,挨着墙边,装死躺好。
宋浅言只穿着里衣,目光沉沉地立在床边,看着顾珩良久,才并指为刃,用指风吹熄了烛火,罕见地安静躺了下来,因为左肩有伤的关系,宋浅言只得面对着顾珩的背影睡着。
夜里天气很好,月光如水,静默地穿过扶疏错落的花枝,沿着窗格子漏了进来,铺散了一地花影,也顺着床纱,映在了顾珩露出衣领的一小段莹白的脖颈上,莫名地泛着点温润又惑人的微光。
宋浅言一眼不错地盯着那一小段脖颈,呼吸下意识地屏了起来,指骨微动。
顾珩毕竟才醒了过来,又服了药,就算身后睡着自己久久放在心尖上的人,但还是敌不过药劲,精神早已有了些困倦。
在神思昏聩、准备入睡时,顾珩骤然听见背后那一天作八百回妖的祖宗幽幽地说:“阿珩.....阿珩......”
“你又干嘛了,祖宗?”
顾珩不敢回过头去,只得借着夜色掩去耳尖的水红,装作恶声恶气地问了一声。
“你这背对着我,我总感觉你没原谅我似的。”
宋浅言低沉的回话从身后小声传来,莫名地,顾珩死活听出了些委屈的意味。
顾珩向来是个心软的,对上宋浅言更是心软得不行,他只得卷着被子又转过身来,望着宋浅言那双在夜里也依旧亮得不像话的双眼,自暴自弃说道:“好了好了,我转过来了,满意了?能睡了吗?”
宋浅言借着月色,盯着顾珩那张在月下越显得像谪仙一般的脸,半晌后笑着说道:“能睡了,晚安,阿珩。”
——做个好梦,希望这个好梦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