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呢。一头冷水呼啦一下炸开在弓不嗔的脸上,紧接着就想起了饶岫玉哈哈哈哈哈的爆笑。
眼睛刺得痛,弓不嗔赶紧揩了一把,再睁开就撞进饶岫玉盛满自己的眼。
饶岫玉泡在那汪愈发浓密的香气里道:“弓忱,你又想什么呢?”
什么叫“又”?弓不嗔莫名奇妙地钻起了牛角尖儿。
弓不嗔还是说了:“你身上有味道。”
饶岫玉愣了一下:“对啊,泥巴味儿。”
弓不嗔纠正道:“不对,是香味。”
“有吗?”饶岫玉抬起一条胳膊,提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没有啊?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出来。”
弓不嗔:“……”
饶岫玉这么一动,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又重了一成,像是要把弓不嗔团团缠住,就像是进了蜘蛛洞,不可避免地缠满了香丝。
弓不嗔抬起眼,非常认真地看向饶岫玉,他觉得这个人肯定不简单,肯定有很多秘密——虽然饶家独子的身份已经足够响当当了。
“哦!”饶岫玉捞起一个东西,喊道:“你是不是在说这个啊?!”
弓不嗔看见一块露珠一样柔润的粉色石头,躺在他湿漉漉的手心。
“这是我娘给我的东西,它就很香。”饶岫玉闻了闻:“嗯!很香!你过来闻闻,是不是你闻见的那个味道?”
弓不嗔探头过去闻了一下:“……确实有点像。”
“是吧!”饶岫玉笑起来:“我就说嘛!哈哈哈哈哈!”
弓不嗔撤回脑袋。虽然凑近了闻那石头上确有其香,但还是饶岫玉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更多一下,不像是从皮肤上发出来的薄薄的一层,更像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弓不嗔在心中仔细盘算了一下这两者的区别:倘若是皮肤上涂了什么香膏,或者干脆就是皮肤很香,那种香气直接的很,随着风息散进空气,闻起来稀薄又渺茫。
但如果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香,会很不一样,那股异香会带着途径之处的血肉味、携着晕晕的体温……前者的香气死的,后者的会更像活的……
饶岫玉不知道是真天真可爱、一无所知,还是单纯觉得弓不嗔不是很熟,所以并不想全盘托出。
不管怎样,弓不嗔的兴趣被挑起来了,他故意说确实是石头上的味道。心里却偷偷记上了一笔。
“啊啊啊啊——!!我要和忱儿一起睡觉!!!!”
饶岫玉裹着被子、抱着枕头鬼鬼祟祟地要往弓不嗔的房间里钻,还没从门缝里钻进去呢,就被晚上放水回来的姚烂柯逮了个正着。
“饶岫玉!你他爷爷的又疯了?!弓大人叫他儿子的说法,你也跟着叫??”姚烂柯一只冰凉凉的大手,一把伸进被子里,揪住饶岫玉的衣领,将他整个提溜了起来。
饶岫玉两条腿在空中划拉出残影,扯着嗓子喊道:“弓叔叔和忱儿关系好所以叫弓忱忱儿,我也和弓忱关系好,我怎么不能叫了!!!死老头,放我下来,我困死了,我要去忱儿床上睡觉!!!”
姚烂柯服了:“你要当他爹吗忱儿忱儿的!?我这就替弓行藏收了你这个妖精!!”
饶岫玉也很会抓利害关系:“你起夜回来就不能装没看见我嘛!为什么非要逮我啊!我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啊!!又没有干坏事!!”
姚烂柯呵呵一笑:“没干坏事??我教了这么久的徒孙,竟然还是个得搂着人睡觉的小家子,这传出去我老脸都丢光了!!滚回你自己屋睡觉去!!”
饶岫玉贼心不死:“不行!!不好!!不要!!我又没搂着你睡,你丢个屁的脸!!我我我,我找弓忱说说话还不行吗,我们不是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吗!什么时候下次见面还没有呢!”
姚烂柯一和饶岫玉吵吵就上头,一上头就烽火燎原止不住:“不行!!你今天死也得死你屋里,滚回去!别嚷嚷了!人家睡下了迟早被你叨扰起来。”
饶岫玉憋屈得直瘪嘴。
这时,弓不嗔房的门开了。
一个身高颀长的男子披着一件宽大的外袍,披散着长发,左手托着一盏油灯,右手夹着一卷书册。
弓行藏笑了笑:“我还以为是街口有狗友夜会,仔细一听原来是爷孙吵嘴。”
“弓大人怎么还没睡?”姚烂柯终于撒开手。
弓行藏:“没睡呢,忱儿不经常出远门,有些认床,我念文章给他听。”
松了领子的饶岫玉脚底抹了油,趁姚烂柯不注意,贴着地面就窜向了弓行藏,抱紧他的腰,又转了半圈儿,藏到了垂下来的衣袍里面。
“哎。”饶岫玉抱得用力,弓行藏身形晃了一下,抬起胳膊掀起袍子看了他一眼,问:“这是谁家的小夜猫?”
饶岫玉赶紧道:“你家的你家的,弓忱睡了没?”
弓行藏摸摸他的头:“没睡呢,你去找他吧。”
“好耶!”饶岫玉撒了手,就溜进了房门,还不忘冲门外的姚烂柯显摆了一下:“老头子!好梦不送!”
“滚犊子!!”姚烂柯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弓行藏笑道:“姚将军何必生气,小孩子嘛,总得有个伴儿,别说岫玉,我家忱儿也经常说岫玉呢,他俩有缘分,又能看对眼,何必硬掰。”
姚烂柯:“哼!饶岫玉那个德行,谁跟他挨近了都窝火,二公子还是没到时候!”
弓行藏抓住了关键:“再窝火,姚将军你不也喜欢这孩子,喜欢得打紧?”
姚烂柯:“谁喜欢他了!我恨不得能给他塞回娘胎里去!这混世魔王,一出生就是烧人的性儿!自己疯得潇洒,净是把身边的人当柴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