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不嗔收起笑,道:“当然是和你学的。”
饶岫玉:“我这么多的优良品质,夸都夸不玩,你能不能学我点好的啊?非得挑最找死的那个学去?”
饶岫玉还是很在意弓不嗔的事:“怎么办?你这个丞相之位,是不是不保了?”
弓不嗔:“早就不保了。‘酣梦’梦的并不是虚构的东西,而是在重复行愿村之前存在过的某几天。现实中,已经过去很久了。”
饶岫玉:“那你.......”
弓不嗔:“饶宴,你说的对,只要我在京城一消失,京城中的人很快就发现了。”
饶岫玉:“那你倒是一点也不急啊.......”
他们现在在去朱竹夏家的路上,还有三步就到。
弓不嗔走的很慢。牵连着饶岫玉他们也跟着慢了下来。
弓不嗔慢悠悠地道:“不急啊,见到你了什么都不急。”
“.........”饶岫玉停下脚步,皱起眉头,他感觉弓不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饶岫玉拉住他的手腕:“弓忱,你怎么了?”
饶岫玉看见弓不嗔雪白的曲领衫染上了血迹,那道直插胸口的疤痕竟然有切上喉咙,顺着下巴直上人中的趋势。
血水从里面一条一条地涌出来,细细地喷涌。
“啊!弓不嗔!你怎么碎了啊!!??”饶岫玉直接叫出了声,扑上去摁住弓不嗔的两边耳朵,想要给弓不嗔摁回去。
弓不嗔轻飘飘地道:“碎就碎了吧,早就该碎了.....”
“这怎么行啊!!你可不能碎!!”饶岫玉使劲往里摁,不知是因为手劲太大,还是如何,竟然直接把弓不嗔的一对耳朵摁倒了头骨里面去了,不对,那软趴趴的一坨,根本算不上什么头骨。
饶岫玉:“.......什么东西?!”
弓不嗔怕他理解不了,虽然对半切开的嗓子还在漏风,但是依旧身残志坚地解释道:“我听阿拉帕的话,不是因为我不明礼守信......”
饶岫玉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错话,惹得弓不嗔生气,导致他现在气的碎掉了,赶紧道:“弓忱弓忱!你最明礼守信了!”
“哈哈。”弓不嗔弯弯眼睛:“是因为......我也被关在地牢里.......”
饶岫玉:“你怎么会被关在地牢里啊??”
弓不嗔:“因为.......”
弓不嗔明明嘴巴动了,“因为”后面的那句话的内容却漏风漏掉了,完全听不见。
饶岫玉:“你快再说一遍!”
弓不嗔摇摇头,不再说重复的话:“饶宴,行愿村有重要的东西......你一定要找到它,把它带到京都……”
弓不嗔:“李盈秽已经被肉仙儿蛀空身心,肉仙儿法力无边,它的经络已经被尸巫埋遍整个大梁,要想真正杀死肉仙儿,必须小处着眼,才能一举击破......行愿村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弓不嗔肉眼可见地变得不成人形,像是一颗对半掰开的烂桃子,携汤带水,稀稀拉拉。
饶岫玉努力理解弓不嗔的话,大脑飞快地运转,道:“重要的东西,是肉仙的‘经络’吗?”
弓不嗔:“……就是肉仙儿比较重要的几个部位……和本体断开,被埋在了尸巫指定的几个位置……用来牵制肉仙的生长……一般情况下,切下肉仙儿的肉,肉仙儿喝了血水会自主长回,长回原本的模样后,肉仙儿就会停止生长,除非再进行切割。但是,如果切下了肉仙比较重要的几个部分,埋在比较远的地方,肉仙儿为了长回最原始的样子,就会不停止地进行生长……源源不断……源源不断……长成经络一样的…………”
弓不嗔的五官开始错位,像是飘在河面上的几盏荷灯,兜兜转转了几下,即将被一个迟缓的肉浪吞了下去。
饶岫玉逐渐开始理解这个奇异的世道,道:“弓忱!你是要回去了吗!?”
饶岫玉听见了弓不嗔有些含糊的轻笑。
饶岫玉:“等我处理好行愿村的事,我带着孩子去京城找你!你等我啊!我去诈尸,然后赎你出来!你等我!”
弓不嗔又笑了一声,道:“那你得快点……”
“我犯得……可是当街斩首的罪……”
还没等饶岫玉接话,弓不嗔已经变成了一滩,饶岫玉捧不住,直接流到了地上。
弓不嗔胸口的那道大疤已经完全敞开,像是蜕掉了一层整皮,弓不嗔的身体里竟然没有任何的内脏和白骨。
鼓鼓而出的,都是肠蜱。
粉色的肠蜱鲜嫩无比,闪烁着晶莹的水泽,以肠子的形态,鼓鼓囊囊、皱皱巴巴地堆叠在一起,在饶岫玉的视野下轻轻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