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岫玉趁着肉仙儿还没有突突跑,赶紧道:“弓大人!”
弓不嗔紧紧地盯着肉仙儿的动作,没什么心情和他扯皮,随便哼了一句:“嗯?”
“叽叽——”
肉仙儿那些本来应该缝在地面上的肉蔓,如今变成了张扬的立体状,一弓一弓地从墙面上丝连着扒开,扎在半空中,寻觅着暗格中的目标所在。
饶岫玉眯起眼睛,紧紧地盯住肉仙儿,像是一只稳稳地盯住猎物的鹰。
饶岫玉继续扬声道:“弓大人你知道吗?行愿村的百姓,都以为铁锤是我亲闺女。铁锤自己都快信了,有事没事就叫我爸爸。”
“哼。”弓不嗔虽然专注,仍然把饶岫玉的每句废话都一句一句地接了起来,不过,用什么样的态度接就不一定了:“明明亲都没结,却被传成了个独身带一娃的鳏夫,你是觉得这名声很好吗?”
饶岫玉喊:“我可没说自己要当鳏夫啊!”
“呵呵。”弓不嗔更是嗤之以鼻地道:“那就是说,你已经给铁锤找好娘,给你自己找好另一半了呗?”
“唔。”饶岫玉想了一下,道:“你这么说,倒也不差。”
“………”弓不嗔不知道是不是被无语到了,一时没有接话。
饶岫玉拉开暗门后,灵巧地闪到了门侧,照着门扇踹了一脚,霎时一股海风汹涌而进,清凉的海味冲淡了暗格里的腐臭味儿。
“叽叽!!”
墙角的肉仙儿剧烈地蠕动了一下,更多地肉蔓从伸展而出,在不大的空间内慢腾腾地摸索着。
肉蔓并不是一样粗细,而是越往末端越细,像是针芒一般,不同的部位运动的幅度也不太一样,靠近肉仙儿本体的地方运动地更迟缓些,而远离肉仙儿本体的地方则无比机敏地飞快滑动着,像是全身的感觉器官都生在了上面。
四周的五钱串子依旧纹丝未动。
“喂!!!”饶岫玉就近找了一根肉蔓,蹦了三蹦,照着飞快地拍了一把,喊道:“我在这里呢!你看见我了嘛?”
说着,饶岫玉一蹦一跳地边喊边在空间不大的暗格里窜来窜去,吸引肉仙儿的注意:“嘿嘿!嘿嘿!这儿呢!!!”
这些从肉仙儿团中张牙舞爪而出的肉蔓,就像是虫子飞快闪动的长触角,看着骇人,其实并不是肉仙儿最可怕的地方。
饶岫玉和老村长闲聊的时候听过,肉仙儿的肉蔓部分就像是昆虫的口器和脚足,唯一的用处就是束缚猎物和分解猎物,而肉仙儿的肚子,也就是肉团的部分,皮薄馅大的生满了鲜活的肠结,就像是一个专门用来培养肠蜱的活“瓮”。
看来,光靠空气的流动吸引肉蔓还不够,最主要的是吸引装满肠蜱的肉团行动,只有肉团行动了,墙壁上的五钱串子才会开始转动,尸巫留下的“笼子”机关才能够真正的奏效。
饶岫玉越动越带劲,他好像真的有点子病,只要开始动,无论动哪里部位,嘴都要一张一合跟着掺和掺和。
嘴里实在没词儿,狗叫也得叫两声,不叫就难受,形容坐不住有个词叫“屁股上长词儿”,形容饶岫玉这种闲不住就乱嚎乱蹦乱笑的疯子,那就是“浑身刺挠”。
在一边等着操作的弓不嗔都看不下去了。
弓不嗔:“其实你不用长嘴的,它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饶岫玉:“我知道我知道啊,它听不懂人话,所以我狗叫啦,汪汪汪!汪汪汪!哈哈哈哈哈哈哈!”
弓不嗔:“……”
弓不嗔评价道:“你癫的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饶岫玉笑进去了,笑得眼泪直流。
因为饶岫玉是盯着弓不嗔在笑,弓不嗔审视的目光很容易的落进饶岫玉水灰色的眸子里。
只听弓不嗔斟酌了半秒,评价道:“饶宴,你比肉仙儿吓人。”
“哈哈!”
闻言,饶岫玉这才收下笑声来,热切的笑容安静的摆在脸上,瘦削的脸红扑扑的,像是喝醉了。
“哼哼。”
他最后笑扯了一声。
经过饶岫玉费劲力气的努力,终于,所有的肉蔓都被吸引到了饶岫玉的附近,尖锐而灵敏的尖端齐齐地对准饶岫玉,像是一只含苞待放的花,生着粉嫩的肉瓣,跃跃欲试的朝着有些聒噪的“闻香人”。
“对味了。”饶岫玉合上了眼,浅闻了一下,道:“弓大人还是要多骂骂才对,不骂我的弓忱都不像弓忱了。”
饶岫玉站在众多矛头直指之处,说着不假思索的混账话。这一幕,让弓不嗔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他的心中一时很不是滋味。
弓不嗔:“饶宴,你来操作五钱串子,我来吸引肉仙儿。”
饶岫玉:“不要。”
弓不嗔:“你这样太慢了,嗓子都喊废了,肉仙儿都不动一下的。”
饶岫玉很坚持:“我再努努力,给它整出来。”
饶岫玉听见弓不嗔不屑地一哂,道:“你还想怎么努力?”
“杀羊也要合眼缘,过节的时候啊,把羊全都圈在一起,就为了挑一只漂亮的小羊屠宰,但是呢,挑到最后的总是有几只差不多,左挑右挑无法抉择,所以呀,就想着哪只善良的小羊能够自告奋勇一下,锅子肚子暖洋洋的走一遭。”饶岫玉舔舔嘴唇,右手一摊,一柄雪亮的匕首从小臂滑出。
只见饶岫玉手起刀落,把一根大着小圈儿凑近自己的肉蔓斩下一节,掉下的那节还在上岸的鱼一样扑腾扑腾,被饶岫玉一把接住。
被斩下尖端的肉蔓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断口,断口的血喷溅了饶岫玉满身满脸,艳粉的,炫彩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