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副随时都可能背过气去的模样,当场就把我给逗笑了。
弯腰躲过一发雷球后,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嘲笑出声。
“哈哈哈,怎么,老头子,年纪大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别逞强啊,到时候把自己给气死了,你师兄弟们还得把账赖我头上。”
面色乌黑的白发长老,抬手一把挥退仍在追赶的众名弟子,僵硬着脸怒火滔天地低声喝道。
“都给我退下,贫道要亲自料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野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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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仙门山门前,法修长老对着王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属实有些滑稽。
他一旁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掌门有些绷不住表情,咳嗽了两声,提醒他注意一下仪态。
早已被怒火充斥了脑海的法修长老,哪里还听得进去丝毫劝告。
双手立于胸前,快速地结起了灵印,几欲化成一片残影,口中也念动起了法诀。
“日出东方,吾赐灵咒,山脉之火,焚涌不灭,火龙动天,请降神灵,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他口中灵诀的结束,手上的动作两指相并,齐齐向天顶去。
花白的蓄发此刻正随着烈烈的衣袍不断翻飞,他面前赤色的火光将周围的景象通通照亮。
硕大的火球在这片浩浩荡荡的景象中缓缓积蓄,越滚越大。
直到大得宛如一颗陆地太阳时,瞬间从中窜出了一条巨大火龙,屹立于天地之间,金黄色的龙目闪烁着神采,似有神智。
火龙出现的那一刻便向着不远处席卷而去,裹挟着层层热浪,将周围的空气烧得一片扭曲。
玉阶上围观的众人,顿时被火龙的威压按倒在地上,不断哀嚎。
掌门不忍见此情形,伸手打了道护身咒给躺在地上的众修士,便又继续观望起天上的战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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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追击声顿时停下,我悄悄往回瞄了一眼,魂都快被吓飞了。
那个死糟老头子,居然背地里悄悄开大。
好在法修施法的时候都有个不短的读条时间,借着这个机会,我一口气窜下了仙梯底部。
终于,跑到禁空范围之外了。
脚踩着鸿影,我飞快地在仙梯底端划出了一道向上的曲线,直冲向云霄。
身后,那条硕大的火龙也气势汹汹地向我追来,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条仙梯。
隔着一小段距离,我同紧追在身后的火龙互相对峙着。
鸿影是费老赠出的灵宝级别的飞剑,虽说它的战斗力不怎么高,但是速度绝对是超一流的。
不然以我的修为,也不能跟这群同我比高上许多的修士们僵持如此之久。
但在快的速度,都敌不过我只是个脆皮筑基的事实。
仅是远远地隔着这条火龙,我的皮肤就已经因灼伤泛起了赤红之色,像是煮熟后泛红的虾仁一般。
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抱着薛惊澜的缘故,如今的我根本腾不出手来还击。
看着怀中还是一睡不醒的薛惊澜,我脸上不由地泛起了焦急之色。
我的小祖宗哟,你倒是快点醒来啊!
在这么下去,你启哥我就算十条命都顶不住了。
仓皇地逃窜在云端之上,即便是有着云层的阻隔,我也好几次险之又险地差点被火龙给点着。
一段漫长而又惊险的追逐战后,我喘着粗气单手搂着薛惊澜隐蔽在了积云的背后。
身上的衣袍早已被烧的残缺不全,浑身上下已经看不见几块好肉,处处都是烧焦的表皮和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
夹杂着焦糊气息的鲜血缓缓顺着下颚滑落,一点一点地滴落在薛惊澜的脸上。
紧咬着牙关,我只得满是疲惫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摇晃着怀中的薛惊澜,声音沙哑地唤道。
“喂,别睡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两个就真的要被人做成烤肉蘸酱吃了......”
下一秒,身后的积云迅速的蒸发,赤色的火光照亮了那一方的天际。
我不由地对着自己轻嘲了一声。
“这鬼故事一半都没讲到,作者该不会真的不想当人,就这么杀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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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之中,薛惊澜被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扰得心烦意乱,抱着头又往里面瑟缩了几分。
真的是太吵了,就不能让他好好安静一会儿吗?
焦躁的情绪之下,他的眼睑来回颤动着,彰示了他此刻极不安定的心理。
整个漆黑的世界不断地震荡,心魔的鸣叫声越发地凄厉凶猛,似惊涛骇浪一般此起彼伏,层峦叠嶂。
紧拧着眉宇,薛惊澜的神情再次变得痛苦,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不停翻滚,哀嚎,脑袋似针扎一般不断叫嚣。
意识混乱间,一股温热的触感贴上了他的脸颊。
这熟悉的温暖感觉让薛惊澜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动荡的心境缓缓地重归于安宁。
这股久违的熟悉感,究竟是什么?
原本漆黑一片的永夜中忽然亮起了一道雪花般的银幕,斑驳的记忆开始一闪一闪地再次转动起来。
从支离破碎的梁州城,一路到繁华绮丽的乐仙云都,他的身边始终都有一个身影存在着。
那人陪着他从最落魄的时候走出来,在最危险的时候护着他,在最迷茫的时候拉紧了他的手。
一点一滴,温暖的记忆似最轻柔的水,渗透进了满是空洞地顽石间,慢慢将其润透。
那人是谁?
已经有些麻木地脑袋再次开始工作,一个熟悉的名字从他干涸的唇缝中吐出。
“......阿七......”
原本黑成一片的永夜,从天际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光静静地从里面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