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人不大,不然这个力道,我大概要觉得自己是被锁喉了。
抬起头,薛惊澜这才发现我带着他走的不是回客栈的路,左右望了望,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重新把手放回去的我调整了一下姿势,支起来身子,长长呼出口气,回了句。
“呼------!你要是想知道就先别乱动了,老实跟着我走,有惊喜哦。”
侧过头,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卖了个官司。
既然决定了要给惊喜,自然不能就这么随便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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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小院的大门,将背上的薛惊澜放了下来,我一脸自豪得向着他介绍了起来。
“惊澜,你看,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家?”
听到这个词汇以后,他眼前一亮,在黑暗中透露出了一道莹亮的光泽。
点了点头,我朝着他应喝道。
“嗯嗯,家。毕竟你不是要跟着费老学满一年才能结束嘛,我想了想总是住在客栈没个定所也不是办法,就花了点功夫找了个定居的地方。要知道我当初找到这里可废了不少功夫,今天傍晚才......”
还没等我说完,薛惊澜就激动地跑了进去,一个一个地方的查看了起来。
站在院子门口,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
“呵,这小子!”
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我随着他在小院里面逛了起来。
我盘下的是个小三合院,穿过坐山影壁,外侧有一个带着竹流水的鱼池,每隔一阵就传来竹子敲打地面的声响。
中央一口取水的小井,靠近主屋的位置,巨大的海棠树上海棠花正竞相盛开,树下有着一个小秋千,风一吹,海棠花就随着秋千的晃动飘落。
这可是我亲自用心挑出来的小院,无论是从景观还是实用性上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比不上曾经繁华似锦的薛府,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夜色已深,出去的时候仓促,我只来得及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并没点上烛火。
昏暗的环境下只有皎洁的月光洒在院落内,只能隔着朦胧的月色窥见其间的景色。
我笑着挑了挑眉,冲着薛惊澜问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怎么样,不错吧!有没有消点气了?”
“哼!哪有这么容易。”
他嘟着脸,别过了头,哼了一声,不过比起路上那副不愿理人,满腹怨气的样子已经好上了许多。
挠了挠头,我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陪着他逛了下去。
推开了东厢厨房的大门,整个院子里唯一一处带着灯火的地方透出了暖黄色光线。
厨房处四方的餐桌上,一个大大奶白色圆形糕点上插满了红色的小蜡烛,照亮了整个厨房,上面还粗糙的写着一行字。
不明所以的薛惊澜只是呆愣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而我则是凑到了他耳畔,声音缱绻地送出了轻柔的祝福。
“惊澜,生辰快乐。”
泪水溢出了眼眶,薛惊澜红着眼侧过头回望我,喉咙哽咽着。
“我以为你忘记了。”
摆了摆手,我得意地笑了起来。
“哈哈,这怎么能呢。只不过筹备的有点久罢了,这个地方想把奶油做出来还是有点难度的。过惯了大排场的生辰宴,偶尔换个风格感受一下怎么样。你要是不习惯,我锅里还留了点长寿面,也能将就一下。欸......怎么哭了。”
本来还想再和他嘚瑟两声的我,看着面前薛惊澜泣不成声的表情一下子手忙脚乱了起来。
“你,你别哭啊......”
办法用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哄下去的我,这下泛起了难,赶忙转移起了话题。
“赶快过来看看我家乡那边过生辰礼的方式吧,趁着蜡烛还没烧完,一口气吹灭它,就可以许愿了。这是我家那边过生辰礼的方式,寿星需要吹灭蜡烛来庆祝。哝,你面前这个又大又圆的糕点叫做蛋糕,就当于生辰礼上的寿桃。”
两手搭在胸前,五指对着五指,我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蜡烛,薛惊澜虽然一脸的费解,但是看到我期待的神情还是开怀地照做了。
拍了拍手,我立马激动地招呼起来。
“好了,好了,生辰快乐,接下来我们就能到切蛋糕的环节了呢。”
掏出了厨房的庖丁菜刀,我正想对着蛋糕磨刀霍霍,一旁的薛惊澜骤然出声。
“等等!你刚刚说这个蛋糕相当于寿桃,那你要把他切开来,莫不是想与我......分桃而食。”
忽然爆红着双脸的薛惊澜说到后面话音甚至颤了颤,别过脸一下无法正视我的面容。
听到他最后那四个字的我,也突然浑身僵硬了起来,脸色铁青。
分,分桃而食......
看着面前的这个圆润绵软的蛋糕,我忽然一下子没了食欲,动不起手里的刀子了。
将蛋糕端到了他面前,我恶狠狠地说道。
“你是寿星,你最大!这整个都归你了,一块都不准剩下!”
他这一句话,让我再也不敢正视眼前的这个蛋糕,只能咽下这满腹的怨气。
无奈只能默默拿起小勺一口接着一口的薛惊澜,一脸无辜地望向了我,似乎在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被奶油腻得无法再吃下去的他,只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找起了话题,企图让我别再守着他继续吃完。
“你们暗卫都是有故乡习俗的吗?以前听娘亲说,你们很小的时候在暗卫营里面了,生于暗卫,长于暗卫,一生都是暗卫。”
闻声我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那个地方的回忆,对我来说一点都不美好。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那串庚子队木牌的碰撞声,血淋淋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浮现,死去的身影似乎又再度复苏。
冰凉的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的薛惊澜,我带着冷彻透骨的语气说道。
“他们以前也有家,有过父母,也有过故乡。若不是被有权有势的人夺走了一切,又何至于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坏人远比好人要多的多,做好人只会被他们吞噬殆尽。”
薛惊澜似乎被我吓到了,瑟缩着后退了一步。
伸出手,我按住了他,动作轻缓地抚了抚他的脑袋,周身的冷意渐渐散去,温和地笑道。
“我相信你和他们一定不同,你不是坏人,对吧。”
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薛惊澜有些后怕地握紧了我的手,带着惶恐的声音问道。
“阿七,我们是一家人对吧。以后一直都是一家人,永远不分开的那种。”
怜惜地回望着他,我就着那只交握的手,与他做起了拉钩的动作,许下了一生的誓言。
“对,一家人,一辈子都是,永远不分开的那种。”
不知从何时起,命运的齿轮发出了错位的声响,谱出了一段不怎么和谐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