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澄澈而清新,连带着林子里的鸟鸣声都欢快了许多。
薛惊澜一大早上就被我赶去了车棚外看着马车了,左右这马性子温顺,不用太过管它也会不停向前走着,需要拐弯的时候轻轻拉下缰绳它便能明白。
都说老马识途,这马也的确如此,通人性得都让我们以为它快成精了。
而我,则是重新复盘起了前面定下的行进路线。
我们从梁州城出发,一路上沿着西南的方向,穿过了数个城池,最终的目的地则是烨国比邻的一个强大国家。
他们和烨国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不温不火,各国林立的局势之下,由于地缘的关系两国在领地划分上的争端都层出不穷。
不过又因为彼此邻近的缘故,又不肯闹的太僵,恐被他国讨了便宜。
因而一直都是这般互不顺眼,又无可奈何的态度。
这样的国家如今是最适合我和薛惊澜过去避避风头的,去那边又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且皇帝那里又不能随意的进去抓人。
毕竟,这金蝉脱壳的计策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不出问题。
至少,要在他们被唬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逃到他国去,先避一阵子。
当了这么久的暗卫,我能苟到现在还不死,除了运气之外,必然还因为有着周全缜密的计划。
无论何时,做好两手准备,都是苟王的基操。
重新确定了前行的方向没有问题之后,我将薛惊澜赶到了车棚顶上吐纳冥想,自己去前面看着马车了。
这臭小子,就是心思浮躁,太过急功近利了。
凡事习武之人,哪个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五十的。
一天天的,老想着要一蹴而就,爬都还没学会,就想着往天上飞。
正好今天晨雾清凉,让他上去好好体会体会,压压那浮躁的性子。
“唉~,养小孩可真难哦!”
我侧卧在马车之上,微眯着眼睛,神情悠然地又一次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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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车棚顶上,薛惊澜的眉眼拧皱在一起,脸上满是不耐烦地神情。
晨露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眼睫上也挂满了湿寒的露珠,正微微颤抖着。
先前叫他跟着马车跑,挑水,搬行李,砍树劈柴他还能理解个一二。
可如今叫他上马车闭目冥想,又是个什么鬼?
他要修的是武艺,又不是禅道。
为什么要像个老秃驴一般,端坐在车顶上一动不动。
难不成这样还能凭空觉醒个什么绝世内力不成?
紧闭的眼睑不断来回窜动着,压抑着烦闷的心思反而使得他更加躁动了。
牙关紧咬着来回磨动,发出了细微的咯吱声。
仿佛恨不得将车座上的人,连骨头一起啃碎。
这个家伙变得越来越没规没矩了,想他堂堂薛家大少爷,以前前呼后应的,饱受他人尊崇。
哪里会有人敢这般对他敷衍了事,就连曾经那位同母亲关系极好的暗卫统领,见到他都得毕恭毕敬。
哪会像现在这个家伙一样,嘴里喊着少爷,心里却半丁点尊重都没有!
昨晚上,他都那样求着他了,最后却还是这般态度。
相反,还变得更敷衍了起来!
母亲说的果然没错,刁仆惯会欺主,得要时常地敲打敲打,让他明白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
是时候,要让自己的态度强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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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了看城门处的名称,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赶路,我们终于抵达了前往邻国前的最后一站,烨国西南边的边陲小镇。
赶了这么久的路,我和薛惊澜两个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去找客栈投宿之前,打算在路边的小摊上先凑合一顿。
这里地处偏远,缺乏各种物资,就连香料食盐也十分的匮乏。
在摊主那里点的两碗素面,汤底干净地能把我俩的脸给照的清清楚楚。
一点酱油,醋,油脂都没有,就是清清淡淡的白水煮面条。
老板为了增加点卖相,还往碗里丢了几颗小白菜和几粒葱花。
好在之前的路上就已经调教好了薛惊澜,让他一改了往日的少爷脾气,对这些简陋的食物也能吞咽下去。
要是在这种情况他还要像从前那样,吵嚷着要去吃一堆山珍海味。
我可能会真的控制不住改变一下自己的教育方针,尝试一下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可行性。
摊主的摊位上,只有零星几点人在照护他的生意,彼此之间看上去也是相熟许久,聊起天来也是大开大合,坦坦荡荡的。
跟着坐在旁边的我们,便顺势蹭了几嘴八卦。
就听见他们说道:“最近啊,这烨国的天都说变就变了。这好好的,还没发生啥大事,就说是要改朝换代,另立明主了。”
摊主只是将锅里的面抄进了碗里,照例放了两个小白菜几粒葱花,莫不关己地回了句。
“这朝廷改朝换代是他们的事情,别影响到我们这群平头老百姓过日子就可以了。管他哪朝哪代,对咱的苛捐杂税什么时候少过。”
他用力的抖了抖手上的竹漏勺,甩干水分之后重新挂回了边上,才回过头不屑一顾地讥讽道。
“不管他坐上那个位置的是谁,别再像前面那个糊涂昏君一样,我就谢天谢地了。拜他所赐,这个镇上的人几乎都跑光了,要不是还有一两队去邻国的行商会路过这里,我小老头早就被饿死在这个镇上了。”
面上划过了一抹狐疑,我开口向着摊主询问出声。
“老板,你们说烨国改朝换代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摊主抬了抬头,见我和薛惊澜两个是生面孔,他一下就收住了话语,不愿再多做出声,但还是好心地提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