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了地平线,薛府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穿着一身灰色仆从衣着的家丁端着盆清水从门内泼了出来,带着凝固在地面上的干涸血迹冲刷而去。
葵九端着弩机坐在房梁之上,最近窥探薛府内部的不明人士越来越多了。
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靠着他平日里专研的机关暗器,配合着毒术,还有手底下人的牵制,总算是勉强守住了前院。
到了白天情况应该会好上许多,这些人终归不敢太过光明正大的闯进来烧杀抢掠。
烨国的朝廷虽说昏庸腐朽,但还没彻底完蛋。
这些人真要敢青天白日的闯进来,他不信官府还能继续作壁上观。
老爷虽然被人薅了官职,但在这镇上多少还有点人脉在,终归还是能请得动一些人。
这时一名暗卫也跳上了房梁,候在他一旁恭敬地说道。
“葵教头,这边情况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您要不先下去休息会儿吧,这里交给我们就成。”
葵九捏了捏由于难受而皱起的眉头,点了点头,不由的轻笑道。
“当初答应大夫人进来的时候,她可没跟我说过,这份差事这么难啊!”
他转过头,透过庭院的枝丫向着后院的方向看了过去,喃喃道。
“也不知道庚七他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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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后院,随着打更人的最后一声铜锣敲响,一切声音重归于沉寂。
‘噗呲’,随着短刀从面前人的身上抽回,又一个身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将手中的短刀转了个刀花,甩干净了上面的血迹,擦着刀鞘收了回去。
眼角泛着青黑,这几日显然也是没能好好休息,我凝眸向着远方的天际望去。
不够,还不够啊!光靠这些就要扳倒薛家,还是差的太多了。
眉间一凛,手抓紧了挂在腰侧的刀柄,然后又松开。
还不行,现在还没到该出手的时候,还需静待时机。
一个翻身,坐上了院墙的瓦上,借着从后院伸出的树木枝丫的遮掩,我靠了上去,闭目修养了一会儿。
突然,一道轻盈的踩踏声在身后响起,我腰间的短刀一跳,露出了一截寒芒,一副随时都能反击的姿态。
来人连忙抬手制止道:“诶,诶!别冲动,自己人!”
斜过眼一撇,原来是葵九。
我又闭上了眼没再理会,一脸与世无争的佛系模样。
葵九显然对我的态度十分的怨念,抱怨着。
“我好歹是一忙完就过来关照你了,你这副态度多少有点过分了吧!”
被他吵的多少有些烦躁,我语气中明显带着不快地说道。
“有事快说,哪来这么话,你不想休息我还想!”
然后侧转过了身,只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切!好心没好报!”他皱了皱眼角,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注意到了没,最近薛府的形式越来越严峻了,你有想过薛家真出事了以后该怎么办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无声的背影。
葵九撇了撇嘴,发出了一声简短的气音后就不再有了动静。
我回过头看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随手拈起一片被风吹落到身前的落叶,放到了眼前转了转。
看着树叶清晰可见的脉络,我轻呵出了声。
“看来,时机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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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阴云笼罩在了薛府的上空,这几日薛府的下人已经不知道处理了多少具尸体,其中有别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现在还能留在薛府内当值的,都是被大夫人他们认为是忠仆一类的人,即便不是,也被吓成了所谓的‘忠仆’。
几日前就有个不识相的丫鬟,看到薛家这副风雨欲来的样子,就想带着府里的物件兑成银子,好提前跑路。
自然,此刻满是暗卫的府里,她的主意必然不可能成功。
不过借此机会,大夫人手里,倒是多了一只能用来杀鸡儆猴的‘鸡’。
那天夜里,丫鬟嘶吼悲鸣的声音响彻了一晚,鞭子的无情抽打最后撕开了她身上的血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整场行刑被府中所有的家仆围观,此后尸身还被曝晒了两个日夜,后面因为实在是太臭了,才被清理了出去。
此后,薛府内惶惶不安地躁动着的人心,彻底被按压了下去。
每个人的眼中只剩下了麻木和绝望,背叛,现在就死,不背叛,那就跟着薛家晚点再死。
大夫人靠着这手血腥残酷的手段,把整个薛府的上下都绑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