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些时日,茶楼酒肆中忽然涌现出了一股传言,引得江湖中人伺机而动,风云翻涌。
就连街边的小摊贩那里,都有人谈论着这则流言。
“诶,你听说了吗?传闻在薛氏一族的密库里面藏了一件绝世密宝,得到它的人就能权倾天下。”
一个声音在市井烟火的掩护下悄悄地响起。
“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来听听我的,这个才是正版。饭庄里面的人都在说,薛家密库里藏得不是什么密宝,而是绝世的武功秘籍。谁能习得,就可天下无敌。”
一旁的人状若不屑地撇眼瞧了前面说话的人一下,转而兴致高昂地分享起了自己听到的传闻。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驳道。
“不对,不对,你们听的都是错的,真正的事情是薛氏一族掌握了天外方士的修真秘法,能自成道体,寿与天齐,羽化登仙。”
几人谁也不服谁,不一会儿就撕扯在一起,吵嚷了起来。
而相同的故事,还在城中各处角落流传开来,随着过往的行商一路走出了城门口,向着更远的地方飘去。
摊铺的一角,一位布衣褴褛的剑客,将手里的宝剑拍在了摊主那破旧的木桌上,扬声叫了一碗素面,埋头就狂吃海喝起来。
在听到其他桌人的交谈内容时,忽而一顿,既而在桌上投下几枚铜板就转身离去了。
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近日里一下多了许多如同他这般的江湖人氏。
有游侠,大派传人,武林名士,侠盗神偷,他们或多或少来此的目的都与这段传闻中的薛氏一族有所关联。
起初只是某次江湖上声名鹊起的侠盗与人的一场赌约,说是谁能从薛氏一族的库房内出去一件密宝,便将他手中大宅的房产转让。
这本该成为几日后茶余饭后的一段美谈,可坏就坏在,这场赌约的第二天,有人在城郊发现了那位侠盗的尸首。
同时,在薛府的外墙上面留有一片分外醒目的血迹。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对此若有所思。
不过很快就像投进深谭的一块石子般,只惊起一朵小小的浪花,然后迅速的就又沉寂下去。
若只是这一件事还好,并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但就在这位侠盗死去之后的数月中,接连不断地有江湖上的名流,因着各式各样的原因都殒命于这个之前声明不显的家族手中。
期间有传闻中的神盗‘一鸣’,采花客‘月留香’,快剑手‘疾命’,小凌波‘段无痕’......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后起新秀,或是成名已久的怪盗侠客。
一时间,关于这个薛家的讨论度急剧上升,在江湖中引起了轰动。
紧接着,各色关于薛氏一族手中藏有的各式各样的秘密的花边消息,像雪花一般漫天飘散,在市井之中广为流传。
哪怕是街边随便的一个乞儿,都能唱出关于这段传闻的顺口溜。
更是在不久之后,江湖悬赏的高级天榜之上,有人斥天价,把薛氏的秘密挂在了其间。
不约而同的,武林中的各门各派,奇人异士们都将目光聚焦在了薛家的头上。
薛家一下就成了引导这场武林争斗,明争暗夺的漩涡中心,遭到了各方势力的觊觎。
顷刻间,时局变幻,波谲云诡。
------------------------------------
薛府内,议事正厅。
染着红蔻的修长指甲紧紧地抓着座上的扶手,艳丽的红唇死死地咬住,一个极具风韵地女声响起。
“庚七,最近这些闹得纷纷扬扬的流言查的怎么样了!到底是何人,这般心思歹毒,要至我薛家于死地!”
话音刚落,纤细地素手一掌猛地拍在了案几之上,语气中的暴怒与激愤,似骤雨狂澜,汹涌骇人。
只见她眼前之人单膝跪地,低垂着脑袋,冰冷的语气里透着恭敬,满是歉疚地说道。
“下属无能,望请责罚。暗卫营全员已然出动,但至今仍未找到城中流言的源头。”
跪着的黑影半身隐没与黑暗中,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凌厉的凤眸突然一抬,瞳眸中盛着怒火,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袭来,令地上的人身形又些紧绷起来。
手上的动作一变,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盏,怒喝一声道。
“要你何用!”
剧烈起伏的胸腔足以说明她此刻心绪的波动到底有多剧烈,被打翻的茶碗碎裂在了地上之人的身侧,茶水溅湿了一处衣角。
摇晃着向前几步,凌乱的脚步忽而一顿,转而又坐回了座位之上,扶额叹息了一声。
“罢了,罢了,你方才新上任不久,对手下势力的管控自是比不上薛七,力有未逮也情有可原。”
随后抬了抬手,打发了他下去。
不过过一会儿,她就立马又召来了钟管家,低声嘱咐着。
“你替我盯着点庚七,给我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
她的脸色里带着几抹脆弱与苍白,近些日子里这些接连不断向着薛府试探的势力,折磨得她心力憔悴。
劳是如她这般手腕通天的强人,也有些首尾难顾。
单手紧捏成拳,重重地砸在了桌台面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当真是可恶,到底是何人,这般针对我薛家!”
------------------------------------
离开了议事的大厅,我走在了回‘窟’的路上。
先前脸上那不卑不亢的表情如今已是收敛的干干净净,白净的下半张脸上,唇角划出一抹艳丽的弧度。
我情不自禁地嗤笑了出声:“查?怎么可能查得到,因为这一切就是我做的啊。”
那半张透着危险的殊艳面容下,传出的是极致温柔的话语声,仿佛是对着自己的挚爱般,带着能让人溺死在其中的温度。
须臾,那带着鲜艳血色的唇,缓慢地开合道。
“你们且等着,这出好戏才刚刚开幕。”
------------------------------------
这几日,薛府内一直都处在了紧绷的氛围之中。
为了防备不知会从何处窜出来的贼人,负责巡逻的暗卫队伍日夜不息,而明面上则是有了更多的家丁活动在了府邸之中。
这层层叠叠的防护,将整个薛府围得宛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闯不过去。
即便是身为府中的少主,薛惊澜也被手底下的家仆丫鬟看的死死地,这沉闷的氛围压的他几欲喘不过气来。
最可恨的是,曾有好几次他甩开了仆人想要出去透口气,可每每溜到门口,他都会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暗卫给阻拦回去。
“当真是一群大胆刁仆,越来越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了。”他气愤地垂着石桌的台面上,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面撒着气。
明明他才是这个家的少主,薛家未来的主人,如今却要被一群家仆按在府里面,就连出去喘口气都不能。
府里糟糕的氛围外加数次努力都失败的愤懑感,使得薛惊澜一连几日都脸色不佳。
照护他的下人们也受到了影响,总是惶恐不安的模样。
虽说往日里薛惊澜带他们这些下人态度极好,可主人就是主人,一旦发起脾气来,轻易打杀了他们也没人会出来主句公道话。
更何况,薛惊澜作为大夫人的亲子,他发起脾气起来的样子,足足和大夫人有了七层的像,让这些家仆时时刻刻都有种皮上一紧的感觉。
大夫人平日里留下的余威,自始至终都在震慑着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薛惊澜本以为今天也要像之前那般,在花园里枯坐上一天来打发时间,私塾先生也因为薛家最近不太平的缘故有好一阵子没来过薛氏府邸了。
但就在瞅见长廊上垂下的那一片衣角时,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就见他抬起头朝着屋檐上正准备潜行而去的黑影打起招呼道:“哟!又见面了。”
黑影非但没有停下,脚底的动作更是快了几分。
眼看那个黑影就要溜走了,薛惊澜赶忙向前一跳,一把抓住了那垂在屋檐边上的衣角,大声的喊道。
“本少爷命令你,给我下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你!”
薛惊澜抓着衣角吊在那黑影的身下,很显然众目睽睽之下黑影有所顾忌,只得轻嗤一声,郁闷的跳下了房顶。
不过下来之后却又是那副沉默寡言,克己复礼的表情。
这对于已经见他一次真面目的薛惊澜来说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他一把抱住那个穿的漆黑一片的身影道。
“带本少爷出去,别找借口,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他一脸骄横,大有不达目的绝不撒手的态度,着实是能让人头疼的模样。
黑影见脱不了身,在人前也不敢表现地太过放肆只得耐着性子哄劝着身下的薛惊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