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满了他私购军械军需,还疑似招兵买马,建设营地等等的诸类事项。
甚至精确到了哪一年,哪一天,到底买了多少。
即便上面卖家的信息并无透露,但光靠前面的那些,就足够让他的九族死上几百遍了。
真可谓是,铁证如山,不容辩驳。
魏瑁向着四周环顾了一圈,夕日与他交好的同僚门都纷纷对着他退避三舍,远远地隔开,深怕被当成同党。
此刻,他的内心只剩下了一句话,‘完了,全完了!’
他只得颓丧着脑袋,被人架起来,一路拖进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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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牢内,牢头拿着沾满了盐水和辣椒水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着魏瑁的上身。
数条鲜红的鞭痕密密麻麻的挂在上面,肮脏不堪的囚服被抽打得破破烂烂。
而被鞭子抽打得人此刻也是一副气若游丝,命不久矣的模样。
行刑的牢头将酒水含在嘴里,然后猛地朝他身上一喷,火辣的触感又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文人大多数都是没什么骨气的软蛋,牢头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没动手前还总是一副光明磊落,百折不催的样子,可一旦开始,基本上还没上正戏他们就认罪招供了。
墙上挂满的密密麻麻的刑具,可基本上只用得上一两件。
至于是不是屈打成招,这点他们向来不管,上头要的命令是要他们认罪,既然罪认了,他也就没必要去管后面的那些事情了。
果然,刚刚那个还在抵死不招的魏瑁现在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招了供,画了押。
随着门外一道铁锁被解开的声音,木质的牢门发出了‘吱呀’一声的刺耳响动。
一个身着紫色朝服的官员在门房的带领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荣国侯,是了,他将魏瑁坑害至此,又怎么会不来看看魏瑁现在凄惨狼狈的模样。
前面负责给他行刑的牢头连忙把这里唯一的椅子端给了荣国候用,还倒了壶茶水给他享用。
此刻,荣国候整好以待地端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水,悠闲地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一般。
他对着魏瑁笑了笑说:“魏大人,别来无恙啊?”
上午他们还是同朝共事的同僚兼政敌,下午他就进了牢狱,成了等着秋后问斩阶下囚,如今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魏瑁仰着头,蓬头垢面的样子添上了一抹滑稽感,虚弱的说道。
“荣国侯技高一筹,魏某输得心服口服,只是魏某尚有一事不明,你递给皇上的那些东西到底从何处而来。”
似是看够魏瑁狼狈的模样,荣国侯并没有多卖官司,只是将一团信纸递给了他。
魏瑁颤颤巍巍地打开,只见下一秒,染血的手就把信纸揪成了一团,上面写的东西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双目。
落款处的薛七二字更是如一把尖刀,直直地剜进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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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微雨,柳絮纷飞。
自那日与魏瑁一别,约定好了要一同除去薛家的薛七在‘窟’里又呆了一段时间。
这阵子,‘窟’内似乎被一种奇怪的氛围裹挟着,薛七冥冥之中能感觉的到,有什么变数要发生了。
此刻,他迫切的想要去见魏瑁一面,好重新商定对策。
可是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再收到魏瑁给他的召唤。
暗自思衬,这么多天不来找他,这可不像是他魏瑁的风格,莫非......
察觉到不对的薛七连忙动身要去魏府一探究竟,现在已经顾不上对付大夫人安插的眼线了。
他一路急匆匆的离去惊动了‘窟’内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的葵九似是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场景,心满意足的笑了。
来到了开阔的街道上,今天的人格外的多。
薛七一路向着魏府前进,缺见往日门庭若市的魏府正门,现在已经萧条的连牌匾都塌了下来。
他一脸恍惚,这不久前还在如日中天的魏府,怎么就在顷刻之间坍塌了下来。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游荡再街上,却听见街头叫卖的人闲谈中说道。
“得再快些收拾,听说前几日因谋反被抄家的魏府,今天就要在菜市口行刑了。”
“哟,那不是内阁大学士吗?正二品的大官,怎么说要砍就砍了啊?”
“触犯天威,蓄意谋反,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罪过。是要杀头,诛九族的!”
说着一群人急匆匆的离开,跑去看热闹了。
‘是吗,他马上就要死了啊。’
一脸落寞的薛七意识到了这件事,自嘲的笑了笑说。
“也罢,去送他一程也好。”左右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过去瞧瞧,权当是全了最后那份情意。
一路沿着屋顶穿行,薛七比这些看热闹的老百姓还先一步到找到了游行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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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由囚车和官兵构成的长龙浩浩荡荡地向着法场的方向行驶而去,妇孺的哭泣声夹杂着官兵的斥责,一度形成了极为壮观的景象。
魏瑁被锁在囚车上,神色悲戚地垂着头。
无意间,余光向着角落一撇,竟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看着薛七立于房檐的身影,他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见他的夜晚。
当空的皓月下,他就似那天上之月一般遥不可及。
这就是私自染指月亮的下场吗?
破损泛白的双唇微动,他死死地盯着房檐上薛七那幅高不可攀的样子,痛彻心扉的眼神仿佛在泣血一般。
最后,方才长叹了一句道:“你的心太冷了。”
随后扭头不再看过去,只是坦然的直视着前方,静静地等待着法场闸刀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