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忍了笑,正色道:“对不住……走吧。”
那元宝精引她往后院走,边走边道:“别看我是做这生意,实际上最爱沾点儿活人气,喜欢和你们这样的小孩子说说笑笑逗乐子,四邻八舍的都知道我好脾气。”
孟嘉频频点头,以示赞同,直到她看见后院摆放的一整排黑亮的棺材,心里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元宝精指指其中一个,笑容十分标准,“姑娘,请吧。”
“这——”孟嘉指指那一排棺材,艰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办法?”
……
孟嘉被从棺材里拉出来的时候,深有死而复生重见天日之感。
按着金元宝的嘱咐,她一路沿街直行,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家酒楼幌子,立刻抬步跨进店内,由堂倌领进了地字包厢。
这家店门面虽小,一进却是别有天地,饭菜香气四溢,不饿的人闻见了也能食欲大增,遑论孟嘉这又累又饿的主。只是满坑满谷凑了一桌,吃到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孟嘉筷子一撂,犹豫了一下,倒了一杯酒,用筷子沾了一点在舌尖一品。
酒菜都一般,怪不得门脸小成这样——上吃不出新鲜,下吃不出味道。
不过,这里做个接头地点倒是很合适的。
等到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一桌子没这么动过的冷炙和趴在椅背上小憩的孟嘉。
夏深:……
他走上前去,手中凤簪敲了敲女子肩头。
孟嘉肩头微痛,皱眉醒来,就见一个墨纱红袍的昳丽青年持着她交给古山的凤簪坐在她左侧,茫然瞬间退去,不高兴道:“你是谁?”
夏深晃晃那支簪,“你手里有这个,却不知道我是谁?”
孟嘉仔细打量他一番,端正了神色,看看门口,压低声音:“天外人?”
“也是也不是。”夏深故作神秘道,“你猜我是不是?”
孟嘉大怒,一把抄起筷子,“猜你——”
夏深轻轻巧巧地举扇一挡,打断她,“我受天外人之托而来,有什么事就说吧。”
孟嘉打量他一番,见他俊秀非常,形容考究,左眼眼尾入鬓处有一颗小小的胭脂痣,忽然间灵光一闪,福至心灵,“你是夏泽明?”
夏深挑挑眉,“谁告诉你这个名字?”
“自然是赠我簪子的人。”
夏深来了兴趣,“她除了跟你说我的字,还说了我什么?”
“貌赛卫玠,才比子建。”孟嘉随口敷衍,瞟到桌子,又补了一句,“富赛石崇,仗义疏财。”
夏深抱臂笑道:“虽然态度十分虚伪,好在赞语是一等一的真。小姑娘,多夸几句,再扮扮可怜,没准儿我心一软,就替你把账付了。”
孟嘉往后一靠,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反正是玩儿命的活儿,干不干也就那么回事儿。没准儿在这里洗碗抵账,反而落个平稳安逸呢。”
夏深:“你找她到底想干什么?”
“想和她谈一笔生意。”
夏深“扑哧”笑了一声,转着手中那支凤簪,像是在细赏那珍珠光泽,漫不经心道,“你有什么本钱和她谈生意?先说好,你从头到脚,连这条小命算上,在她那儿也是一钱不值的。”
“我要同她做一桩无本生意。”孟嘉懒得继续兜圈子,单刀直入,“我的价码,一个月内,平定岭南。”
夏深抬头,笑意退了一半,目光死死锁住眼前的少女,看对方模样绝无作假,神色一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见到他的反应,孟嘉反而笑了,轻巧道:“看来,我们能谈谈了。”
夏深道:“口气不小,本朝贤士能将何止千万,轮得到你说平定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