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老师们都对她特别照顾,你们说是不是她家里有什么背景呀?”
“诶,她家里不会给老师们送礼了吧?”
于半夏站在一群男男女女中间,撇了撇嘴:“哼,那谁知道?长得就像朵白莲花似的,看着就让人讨厌,我非得找机会搓搓她的的锐气不行。”
“那你…”
“咳咳咳!”
几个人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有力的咳嗽声。
刘月月抱着胳膊,微昂着头,叹了一口气:“哎,这年头学校还真是什么人都收啊,知道的是有学生在背后议论同学,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一群长舌妇在嚼舌根子呢。”
于半夏好面子,受不了激,立刻跑过来气急败坏地喊:“刘月月,你指桑骂槐说谁呢?”
刘月月笑笑:“就说你,怎么了?”
“神经病,我又没说你,用得着你在这打抱不平?”
于半夏阴阳怪气地喊完,又扭头看了一眼池舒,“人家正主都没说话呢,你就按捺不住了?”
刘月月不是会饶人的性格,一撩头发,就要跟她唇枪舌战几百个回合。
池舒走了出来,拉了拉她的衣服:“月月,别牵扯到你,我跟她说吧。”
刘月月看了她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池舒走到于半夏面前,跟她四目相对,举止平和,声音冷静自持:“半夏,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也不希望和你成为敌人。”
“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可能会受到一些优待,我承认这对你们有些不公平,如果让你心里感到难过,我很抱歉。”
“但希望你知道,没有人不愿意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这不是我能做出的选择。有些事情我愿意忍让,不代表我必须忍让。如果你觉得我是一个好欺负的人,那恐怕会让你失望了,我没有那么大度,不会平白受委屈,谁要是存心招惹我,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离于半夏一步远,冷起来的脸不再温柔,对峙时的尾音也不再软糯轻柔。
于半夏有些被她震到,但很快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愤怒,愤怒她这样对自己说话,面对她时如此严肃。
她向来是被人哄着的,哪里有过这待遇,气得下嘴唇都咬得泛了白,恨恨地吐出一个字:“你……”
于半夏一直把自己当做世界的中心。
开学第一天,她自认为自己才有资格和年级第一当同桌,正准备坐在叶幸旁边,就被他开口拒绝。当时她就被气得够呛,直到听人说,叶幸一直是单坐,这才压下心里的不满。
谁知道一扭头,就看见池舒坐在那里,叶幸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还主动给她拉开凳子。
这也就算了。
毕竟有一部分人就是没眼光。
最让她忍不了的是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往外传,他们班有个比明星还漂亮的大美女。搞得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其他班的人趴在门边窗边来瞻仰池舒的盛世美颜,一波接一波赶都赶不完。
可班里的人不仅没有指责,反而以此为荣,说池舒是他们的班花,给十班长脸。
这可把于半夏气个半死。
她能说叶幸一个没眼光,难道还能说全校都没眼光吗?
于半夏百思不得其解,论成绩,自己甩池舒三四十分,论才艺,自己的舞蹈得过全市金奖,论长相,她更是当了十来年班花。
就池舒那个柔柔弱弱的样子,活脱脱一朵黑心白莲花,自己哪里比不过她?
此时此刻,她与池舒对峙,却无半分胜算。毕竟她理亏在先,人家人多势众,有理走遍天下,一下子把她贬成了恶人。
简直让她怒火中烧。
“半夏,算了算了。”有两个人很会审时度势,刚刚没说话,现在开始扯起了架,拉着于半夏就想要息事宁人。
于半夏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不过,顺着那两人的拉扯离开了,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池舒一眼。
池舒微微扬起唇角,毫不胆怯地回视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半夏有张良计,她自然有过桥梯。
几个人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刘月月眼看着他们在池舒手里吃了瘪,转身时眉飞色舞:“行啊你,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清纯柔弱型的,没想到唬起人来还挺有一套啊!”
池舒嗔笑:“你就别打趣我了。”
“哪有?我说真的,你刚刚简直酷毙了。”
李鹤如站在两人身边,笑眯眯地附和:“池舒,你刚才说话好有气势,连我都被吓住了。”
池舒苦笑:“我也想跟所有人都好好相处,可挡不住别人不喜欢我,那我总不能平白受人欺负吧。”
刘月月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就该这样,谁天生都不是为了做一个受气包的,要是老被当成软柿子捏,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圈人都觉得很有道理,李鹤如赞同之余,又有点担心地问:“不过,她要是找你麻烦怎么办?”
池舒无奈叹了口气:“那我也只能硬刚了,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她。”
她说的不是气急之下的狠话,而是自己的心声。
爸爸妈妈教给她善良,却也教会她勇敢坚强。做一个一辈子以德报怨的圣人,她办不到,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办。
她的生命和爱,只奉献给值得的人。
李鹤如听完,心里是久久未能平复的震惊。
几天的相处太短,她只看见池舒清纯柔和的外表,觉得她是天生的好脾气,内外都该是楚楚可怜,却没想到隐藏在她那副我见犹怜外表下的是这样刚毅无畏、勇敢坦率的个性,这种巨大反差感造就的魅力简直让人难以抵挡。
她生平第一次,这么想要和一个人做朋友。
第二天下早自习,池舒和李鹤如、赵月月三个人组团去食堂吃饭。
一中有早晚自习,为了节约时间,大家基本上都在食堂吃早晚饭,有些人连食堂都不去,从家带或者让人捎。
用餐时间一个小时,多数人还能省下来三四十分钟背书做题,在他们看来能多学一点是一点,牛奶面包照样吃,大不了就轮流带饭。
池舒吃饭不算快,饭量不大,喜欢细嚼慢咽。
她们三个避开了用餐高峰期,二十分钟后才去打餐。
殊不知,十班,已经讨论得热火朝天。
“卧槽,真的假的啊?池舒那么刚?”
“老子亲耳听见的,真的不能再真了好吗?”
“啊!我的女神形象破碎了,明明是清纯柔弱小白花,怎么突然变成霸气反差萌御姐了?”
“去你的,你懂个屁?这种表面温柔内心强大的美少女才是时代宠儿好吗?”
“切!你们这群男生关注点就是浅薄,难道你们没听到那句‘谁要是存心招惹我,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吗?简直帅呆了酷毙了好吗?”
“对对对,就是那句话,我都要爱上池舒了!”
“啧啧啧,现在是刚了,往后的日子可不一定好过哟。”
几个人登时一脸懵,杨连浩忍不住开口:“苏宁,你什么意思?”
苏宁推了推鼻梁上装饰用的金丝边眼镜,压低声音:“据我所知,这个于半夏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啊。”
周围一圈人赶紧围上来:“怎么说怎么说?”
“听说她有个从初中就在一起的男朋友,中考她男朋友考进了二中,瞒着她在他们学校又找了个女朋友,她知道后不仅向二中举报他早恋,还告诉了那个男生的父母和亲朋好友他早恋劈腿。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可她还找人打了那个女生一顿。”
苏宁沉声道:“最重要的是,那个女生是不知情的,现在都因为这事转学了。”
“我去!”杨连浩一脸震惊,有点担心:“这么狠的人,池舒对上她那不完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毕竟都是同学,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算有一段革命友谊在,应该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吧?
叶幸低垂着眉眼,自动铅笔断了芯。
他机械地给笔换芯,笔尖落下,烦躁地画了几道交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