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只觉着冷。冷极了。
可南国的春天并不冷,反而柳絮飘飘,百花开始冒芽,大地被绿绒绒的毛毯覆盖。
可姜棠还是觉着冷。刺骨的寒淹没进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贪婪地占据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堂堂一个南国皇家的子嗣竟被流放到南国边境,再过去些,那便是北国——那个南国视之如饿狼般凶残的北国。
姜棠是被下了药,昏去之后,被三天快马加鞭地丢到这里的。
其他罪臣被流放,好歹也是自己骑马到边疆领罚的,可他呢?无罪!只因大臣们在朝堂上多说了几句,他可亲的父皇便顺了他们的意,将他“送”到边境的离城来“历练”。
仿佛昨日还在温暖的皇宫,今日,却在南国边境,连个歇脚的地方也没有。姜棠抬头望了望天。已经是下午了。
他轻轻“啧”了声,拍拍身上的尘土,收拾好了情绪,压下心中对姜元嶂早已麻木的狠,走上离城的街道。
这里远没有南城热闹,街上的人自然也没有南城的人多,大部分人都穿着粗布麻衣,比南城人穿的厚些。在姜棠看来,南国的色调要比这里丰富,鲜艳的多。
他穿的还是前几日的衣服。
白色的底子,配两条蓝色的长条纹。昨日高高挽起的头发有些松散,整个身体因为在马上颠簸了许久而有些酸痛,背也直不太起来。脸上沾着些泥还未洗净,黑乎乎的,颇有一番“落魄书生”的打扮。
街上的人急匆匆看他的视线中带着一丝防备和猜忌。
姜棠一路沿着商铺走。
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一个牌匾有些破旧的宅院。
上面写着“离城府”。
姜棠环顾四周,没有什么石雕装饰,府衙的门看着也有些寒酸,甚至还比不上南城一个五品官员家中的宅院。
姜棠垂了垂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又深叹一口气,上了石阶,扣了扣大门。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门。
来者是护卫的穿着打扮,那架势,仿佛铠甲一套,便能上场杀敌。
姜棠从小练武,自然看得出他是有些武功的。
那人望了他一阵,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快请进,张大人已等候多时了。”
还是午时的天,亮的很,姜棠透过门缝朝里望去,所见之景似乎与南城的府衙里并无异处。他才抬脚走进。
“这边请。”
那人带着姜棠走过不算长的走廊,领他进了一间客房。这倒使他有些意外。
那人道:“你先坐,张大人一会儿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