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解释,大家都觉得挺合理,遂摸着胡子,点着头笑了起来。
宴青怀却皱了皱眉,“我不是让你说这个,我是让你说你对此案件的破案思路。”
她本就是来完成破案任务早日回去的,遂也不谦虚了,将手中的杯子一放,仔细分析道:“当时天色昏暗,再加上距离远,所以我并未看见抛尸之人的脸。不过我看见他上岸后右手臂貌似被什么伤到了,还看见他把扎在右手臂的东西拔下来的动作。刚才我也捡到了玉妃的珠钗,想来她是因为生前挣扎过,导致发饰脱落,所以那个人把她扔进海里后,因为浪太大,他挣扎着爬上岸时,被发饰扎伤了手臂。”
众大臣越听面色越凝重。
陈鲤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先去清点一下玉妃丢了几件发饰……”
“停。”其中一个大臣打断了陈鲤的发言,“阿鱼姑娘,恕我直言,查这个干什么?就算那贼人真的是被玉妃娘娘的发饰扎伤了又如何?宫中一天有多少人会因为粗心大意伤着手?又何苦费这个力?”
陈鲤笑了笑,“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我此举第一个作用是敲山震虎,让那个人行动起来掩饰自己的伤口。”
听闻此言,其他人都笑了。
“一个小伤口有何好掩饰的?”
陈鲤不慌不忙道:“大人可曾听过欲盖弥彰?做了坏事的人此时可不是寻常受伤之人的心理。若是他听说我们要查这个伤口,他定然会把自己的伤口伪造成另一种伤,而我有办法区分出他的伤到底是伪造的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的。”
众大人越发不屑,一个个交头接耳,怎料宴青怀一拍桌子,说道:“查。”
此消息迅速传遍皇宫,丢失的发饰查出来了,因丢失了好几件,所以便对外散播了假消息,说玉妃娘娘丢失了一件她最爱的钗子,具体消息不再透露。
一时间人人自危,有伤口的抓紧治伤,没伤口的整日小心度日。
消息传出第三日,宴青怀派人将宫中右手臂受了伤的人都抓了来,全部整整齐齐排在玄武门前,排了整整四排。
验伤之事由陈鲤一人负责,走到第四排时,有三个人伤口相似,左右手皆有伤口,并且看起来严重溃烂,难以看出形状。
大理寺的人站在一旁看笑话,竟还下了赌注,赌凶手是在被排除的那些人中,还是这三个人中,亦或是凶手根本就没伤着右手臂。
仔细询问,三人皆说是因为前几日几人在后厨帮各自宫中娘娘催饭食,结果锅中热油炸了,几人抬手挡脸,便都伤了手。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大理寺的人更是笑得大声了。
陈鲤则是不慌不忙地摸了摸他们三人的额头,随后耳边响起白特熟悉的声音:“恭喜你,答对了。”
陈鲤转过头,微微带着笑意冲宴青怀招了招手,“世子爷,就是他。”
说着,她转过头,抬起手指着中间的男人,“你跑不掉了。”
男人闻言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转身就要跑,结果被侍卫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跟男人一样动弹不得的还有大理寺的众大人们,他们面露惊讶神色,貌似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宴青怀则是笑了笑,问道:“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陈鲤看着趴在地上无力挣扎的男人,说道:“放出消息说要验伤只是一个幌子,这一步是为了我的第二步做铺垫。我知道光验伤的话,他有一百个法子掩盖伤口,但是我就是要让他掩盖伤口。其实我也是赌一把,赌他的伤口已经溃烂了,不得不大张旗鼓地掩饰。伤口被海水长时间浸泡,并且没有马上清理的话,很容易溃烂难以愈合,并且导致发热。加上我们返程到查案的时间只有短短四天,他的伤口来不及愈合,所以面对已经溃烂的伤口,他只有加大破坏力,让它伤得更重,以至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大理寺众大臣听得云里雾里,宴青怀则是微微一笑,看起来是听懂了。
陈鲤接着说:“如果他大张旗鼓破坏伤口,那我就赌赢了,说明他的伤口溃烂了,那么随着伤口的溃烂,他也会有发热的症状,一探体温便知谁是凶手。”
这时,大理寺众大人才恍然大悟,赞叹道:“姑娘实在是高。”
后来查出,此人是宁贵嫔的太监,皇帝遂把太监处死,也把宁贵嫔压入了大牢。宁贵嫔在牢中天天喊冤,哭声凄厉,皇帝嫌烦,早早给她定了死期。
宁贵嫔死之日,陈鲤被皇帝封为了大理寺的女官。
这正是她所需要的,一个正儿八经的查案身份,只是没想到这个身份来得这么容易。
去大理寺入职的第一天,她冲着来接她的宴青怀说道:“你觉得幕后凶手真的是宁贵嫔吗?”
宴青怀则是岔开了话题:“你不准备回一趟渔村收拾东西?”
陈鲤白了他一眼,提了提包袱,大步朝宫门口走去。
一人急急跑来,叫住了宴青怀,“世子爷,洛小姐来了,邀你一聚。”
陈鲤冲宴青怀摆了摆手,“去吧,我自己去便是。”
宴青怀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宫门,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翩然离去。
陈鲤转身嘀咕了一声:“心上人来了,跑得真快。”
刚踏出宫门,一股力便从后脑冲击过来,她头晕目眩,晕了过去,晕过去之时,白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请注意,第二桩命案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