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的二位执行完任务身上时不时会有挂彩，甚至有几次经历可以说是与死神擦肩而过，但二年级……

实力的过于强悍，导向的直接结果是任务轻轻松松，所有人的信赖值增长到可怕的程度，认为“没有什么可以难住他们”。

清柳不时会有这样的念头，但他个人认为这样的念头很不好，每次一升起，就会将之按捺下去，尽可能把他们当作普通咒术师那样开展合作。

挫折经历得多了，偶尔有老人会安慰他，说“好事多磨”，他只不过是把“磨”的环节放在了前面，而有的人“磨”的环节则在后头。

“如果可以的话……”清柳喃喃道，他希望自己身边的朋友可以永远没有“磨”的环节。

出让一年级去支援二年级，这样的任务被提出来，就说明了一件事，这任务限制住二年级的不是它本身的难度如何，而是“精力”，二年级现在最大的问题多半是分身乏术。

钟离先生才刚到这边，其实清柳不想执行任何任务，但那边或许会需要他的能力。

命座带来的提升，是五条悟也必须要承认的“有力”。

“钟离先生……”清柳犹豫着去找到了钟离，“我这边可能接到了一个不得不去的任务。”

才用了这样一个开场白，清柳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悄悄抬头去观察钟离先生的反应。

“可以说说看吗？”钟离先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这其实才正常，自打清柳有记忆起，钟离先生便一直是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只是他老是会在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先前和您说过‘辅助监督’这个工作了，我执行的任务大部分都是和高专的咒术师们合作。”清柳大致说了说高专的状况，“前不久，二年级的两位被派遣去执行任务，我便空了下来。”

“那两个人实力与同龄人甚至长辈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所以……尽管我有告诉过自己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可还是有几分依赖他们。”

“你的想法是什么？”钟离问道。

他像是对自己的说法起了兴趣，眉梢微挑。

“嘉明他家里的情况……钟离先生你知道吧？”清柳见钟离点了下头，这才继续道，“他可以跟着他爹去学怎么做生意，有家里的人脉在，走上这条路对他来说不会困难到哪里去，但他还是坚定地选择了舞狮。”

清柳当然不清楚神之眼降临的规则，但他知道，如果嘉明选择跟着长辈的安排，那枚火系神之眼便不会降临在他的身边。

“可能这样类比比较奇怪？我想说的是，即使有一个重要的依靠消失或者不被选择了，一切也还是能够正常运作的感觉。”清柳重新解释了一遍。

不把自己视作独立的个体，长久将目光放在他人身上的话，会令他极度不适应。

如果靠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找到一条能够长久适应的出路，那他就必须要每天和周围的人打交道，很快，每年必须要遭受一次重大灾难的秘密就会变得更加广为人知。

他们家的人世代早夭已经被邻里们注意到过，再来雪上加霜一次，清柳经常在外行走，倒是无所谓，只怕姑姑也被拖累，无端遭人议论。

“既是如此，想做的话那就去做吧。”钟离像是从他这里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面上仍然带着笑意，却并不明显。

清柳早就习惯了钟离先生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又顺手给他斟了杯茶：“您特地跑到这个世界来接我，我真的十分感激，只是……”

他认为，还不到回去的时机，起码要将这个任务“完成”。

再好好地和朋友们告别。

项链是在他重伤濒死时将他带来这一处世界的，清柳有预感，只要他找对方法，之后还会有再过来的机会。

“我跟你走这一趟。”钟离又提出。

“哎？”清柳脑内乱七八糟、理不清楚、正扭曲着到处打结的计划一二三四忽地停止了争斗，像是突然就听不懂璃月话了一样。

“等等，不行，我工作的事怎么好带着钟离先生一起过去，而且我自己的体术还是很烂的水平，万一我保护不好钟离先生……”

几乎不经思考，清柳从盘腿坐在地上的姿势一骨碌窜了起来，拒绝的话犹如倒豆子般往外蹦。

而且，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把认识的人带到工作现场的话，万一表现不好真的好尴尬……

“无妨，来的时候顺带试了试，我不会有事。”钟离只说了一句话，便将清柳的焦躁不安给强行安抚了下去。

清柳试探着抬眼偷看了钟离好几眼，又飞快地收回视线，他的确找不出任何拒绝的借口，只得谨慎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