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四目相对。
当她和骊歌视线相撞,接着余光又瞄到姒月脚下翻涌的黑影,人又软了。
骊筱翻墙逃出别院。
又惊落一片瓦。
“哐当——”
声音清脆。
“你不怕她告诉城主,我在你这吗?”姒月声音沉沉站在墙脚。
骊歌望着她背影,闻言,道:“她没那个胆子。”
姒月:“那就好。”
话毕,姒月转身朝北房走去,全程不再多和骊歌说一个字。
生气了吗?
骊歌有些不确定。
她小心跟在姒月身后回房。
房里,姒月拿了洗浴的东西已经两步进了耳房。
耳房外,骊歌等着,和姒月仅有一门之隔。
“骊筱的事,我可以解释。”隔着门,骊歌朝门后说。
门后没有一点声音。
但凭骊歌的耳力,她还是能听见姒月就站在门后,呼吸声似有若无。
“她自小便被我娘惯坏了。能进这别院,也是意外……”骊歌掌心抚上门。
门后就靠着姒月。
姒月抱着洗浴的东西,低垂下头,神情尽数遮掩在长发后。
她并不想听骊歌解释。
因为骊歌也没有做错什么。
而是她自己的情绪出了问题,有些失控了……
可这些,她无法向骊歌解释,骊歌也不会知道。
“骊筱能进别院结界,是因为她小时候三天两头就喜欢来别院闹。我怕伤到她,这才允许她自如进出结界……但你放心,以后不会了。以后这别院只有你和我。”
门外,骊歌还在解释。
姒月被动听着这一字一句,许久,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语调放平,道:“少城主,你无需同我解释什么……骊二小姐是你的妹妹,我要伤她性命,你作为姐姐,理应保护她的。”
至亲即至爱,换做是她,她也会在有人伤害姒翡时,毫不犹豫出手。
哪怕伤害姒翡的对象是她稍有些在意的人,也不例外。
因为亲人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她都会选择站在她的立场,永远追随,永远保护,从不改变。
“姒月……”但骊歌希望姒月理解的并不是这些。
她想说,骊筱惊扰姒月,是骊筱的错。
也想说,她阻止姒月伤害骊筱,并不是因为骊筱比姒月重要,而是因为担心姒月无法承担伤害骊筱的后果。
可这些,姒月并不给她机会说。
姒月道:“我要去沐浴了,便不与少城主多说了。”
说罢,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姒月走远。
骊歌站在门外,沉默许久,最后也坐回了床榻上。
二人各自陷入沉思。
直至姒月洗浴结束,方才双双回神。
“嘎吱——”姒月推开耳房的门。
今夜,她洗了头,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
“你先睡吧。”姒月没想到骊歌还醒着。
她顿了顿,在梳妆台旁的圆凳上坐下,擦头发。
可没擦几下,就被骊歌拿过了巾帕,头发落入对方手中。
“我给你擦。”骊歌站在姒月身侧,低眼给人拧干头发,动作很轻。
“你还没问过我,为何今夜会回来。”擦干了发根,骊歌突然出声。
烛影微晃,二人倒映在梳妆台上的铜镜里。
镜中,姒月抬起眼看向身后的骊歌。
骊歌仍低着头,专心致志为她拧发。
“为何会回来?”姒月乖巧地张了口。
骊歌抬眸,同她在镜中目光短暂交汇一瞬,随即又将眼低下。
“尚未与你说归期。”骊歌道。
姒月闻言低眼,看向骊歌还不肯用术法、静静为她拧头发的手,又问:“除此之外呢?你现在想与我说的是什么?”
归期是先前想说的。
那现在呢?
“现在我想与你说,我想带你一起离开湫芳城。”
姒月:“为什么?”
骊歌:“因为我不想今夜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她不想,再有任何人存在在她和姒月之间……
姒月却以为,骊歌是怕她再次伤害她的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