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几个呼吸过去，霞云冷哼一声，成熟板正的声音传出。

“你一个区区杂役弟子，本尊好心给你台阶下，当真不知好歹。”

陆小柒轻笑一声，眉眼弯弯：“您是长老，我是杂役，您想将我除名，小柒自是不敢有怨言的，但长老总要告诉我，小柒究竟哪里没做好，惹了您不高兴，往后在这红尘中历练时，也好多加注意。”

霞云没有第一时间回她，化神期的威压散出，身旁的张师兄立即绷直了背脊，不敢乱动。

感受到这股威压的来意仅是叫她下跪服软，陆小柒眸光一闪，外袍一掀，干脆顺了对方的意，就地跪坐，为了让自己舒服点，还用一手撑住下巴，手肘搁在大腿上，细碎的眸光中带着些许玩昧。

奇怪，这长老怎么有种不愿泄露实情的感觉，我一个杂役弟子有什么值得瞒的，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我撞到了，但我没留意到？

陆小柒开始回忆自己这两天都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

三日前请一众小弟喝了酒，前日宅在院中看话本，昨日心情好去三青池上了工，一时兴起泡了个澡，途中还撞见了一个美貌的师姐，自己还很大方的邀请人家共浴。可惜那个师姐羞涩得很，没聊两句就跑走了。

嘶……好像没有哪里招惹霞云罢？

“本座问你，昨晚你去了何处，有些事一定要吾挑明？”霞云终于开口了。

昨晚？

昨晚她不就是去三青池泡了个澡么，屁大点事居然就要将她赶门派，这上清派未免也忒小气。不开玩笑，我陆小柒愿意去你们那泡澡是你们的福气。

“哈？就因为这点小事？这样吧，您开个价，多少损失我折算成灵石赔给您，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您看成不成？”

此言一出，霞云长老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凝成实质，原本虚虚环绕在陆小柒周围的威压也如排山倒海般扑了过来。

陆小柒嘴角的笑意终于变淡，撑住下巴的手也放了下来，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怎么，长老是觉得我诚意不够？一百万灵石！够不够？”

见霞云不说话，陆小柒继续加价：“两百万！”

还不说话，陆小柒继续加。

“五百万！”

逼迫她的威压越是浓重，陆小柒眸中的不屑便越是更甚，见五百万还拿不下，陆小柒轻蔑的嗤笑一声。

“什么东西啊。这么金贵？配吗？”

上清派长老的胃口这么大？

在对方杀意最严重的时刻，陆小柒顶着威压起身，神色倨傲：“一千万！叫你们宗主出来见我！”

向来公允的霞云长老难得表现出嫌恶的神情，在这个杂役弟子再次口出狂言之际，一掌挥出。

剧烈的罡风带着凛凛肃杀之气直逼陆小柒面门。

霞云挥完这一击，本想开口让戒律堂的弟子们料理后事，可当罡风散去，却发现陆小柒仍旧好端端的站在那儿，甚至连半步都未曾后退。

霞云面上闪过一丝惊骇，化神期的一击，她是怎么挡下的。

只见陆小柒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破碎的项链，随手丢进储物空间，喃喃自语。

“啧，又浪费我一件法器。”

原来又是个浪费门派资源的世家子，宗门都快被这些蛀虫蛀完了。过往这些蛀虫只蛀内门，现在居然连杂役都不放过，只可怜那些本身就要一边修炼一边做事的弟子，如今还得多替这世家子分担。

能随手扔掉抵抗化神期的法器，看来这世家字在家族中地位不低，是杀不得了。

霞云按下心头不快，直言道：“休再胡言！上清派不欢迎你，滚罢！”

陆小柒却一定要和她杠上，甚至不装谦卑了，正大光明的拦在霞云身前，笑嘻嘻的，一脸戏谑。

“唉！别这么说嘛，我还没赔偿呢？我这人啊，就是有钱没地儿花，没办法。”

“悠儿不需要你的赔偿，赶紧滚！”

悠儿？悠儿是谁？

不等陆小柒反应过来，霞云长老便拂袖离去。

许是确实愤怒，方才霞云长老的声音不小，至少整个戒律堂的师兄师姐们听到了，门外凑热闹的弟子们也听到了。

紧接着，由于霞云长老愤怒的表现以及离开时那意味不明的话语，流言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传开了。

有说陆小柒艳福不浅的，有说霞云长老棒打鸳鸯的，当然，结合部分事实，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是她陆小柒对陆悠爱而不得，于是在某日偷窥人家沐浴的途中，一时没忍住，把人家这样那样了……

在越传越离谱的谣言中，陆小柒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而直到她下山的那一刻，都不见另一个当事人出面澄清。

三年后，中州。

陆小柒眯眼打量门外熟悉的身影，回味当初离开宗门时周围异样的眸光，以及时不时的谩骂，内心愈发兴奋，嘴角忽然露出一抹邪笑。

陆悠是吧，我等你好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