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维里塔斯面无表情默念三次。
都说事不过三，后面他就沉默了。
魔法药水很快奇效，他只觉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速度快得仿佛五彩斑斓的光闪了过去。
等视野恢复清晰，光点散开，维里塔斯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全变了。
“啊…！”银枝发出不小声的惊呼，碧色眸子瞪得圆圆的，流露出惊艳不已的情绪。
他微微向前，靠近维里塔斯，眼神里的光带着一种蛊惑，让维里塔斯错觉自己被换上什么不得了的服饰。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维里塔斯垂了垂眸，仍然不觉得这身朴素的衣物有什么值得惊艳。
“维里塔斯，你穿起来很好看……不，你本身就很好看！”银枝弯着眼睛笑，声音诚恳，欣赏的情感更是真切无比。
值得在意的是，他的耳廓有浅浅的红色。
好像有点害羞。
是因为看到他这副模样吗？
维里塔斯微微挑眉，轻笑一声，“你真应该照照镜子。”
话说着，他往前径直走去，实在好奇自己是什么样子，以至于银枝是这个反应。
他一走，银枝就像小尾巴一样跟了上来。
“我此言非假，维里塔斯，你拥有独特而又纯粹的美感——这美，带来的不只是视觉的愉悦，还有超越表象、直达心底的迷人特质。啊~如此纯美！”
“我忽然在考虑一件事情。”
“嗯？”
“你要是我的学生，论文应该应该很容易被驳回。”
“啊……是我太过于愚笨了吗？维里塔斯，我愿意聆听你的教诲，从而更加严格要求自己！”
“很庆幸你不是我的学生。”
维里塔斯的口吻听不出嫌弃，甚至唇角微微上扬，含着浅淡的笑意。
卧室有一面镜子，通过它，维里塔斯足以看清这副令纯美骑士惊叹连连的装扮。
哈……
维里塔斯的脑海居然会浮现出：「甜美」——这两个字。
可笑至极的形容。
他拧起眉头，目光挑剔地将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了很久。
经典的女仆装样式。
跟银枝长袖长裙截然相反，这套裙装是短袖泡泡袖设计，领口外翻，搭配一条黑色的短款领带，而外罩白色的围裙。
目光往下，裙摆距离膝盖有两指距离，裙子呈蓬松状，如同柔软的云朵一般，走动时，还会轻盈地晃动。一条黑色腰带将劲瘦的腰身勾勒出来，稍微中和了甜美，反而多了一些沉寂的干练。
真是与他毫不相干的打扮……
维里塔斯垂了垂眸，落在了裸|露出来的大腿上面。
银枝是顺着他的目光滑下去的，“维里塔斯，你如同晴日映照的梨花雪，洁白无瑕。”
哦，梨花雪。
梨花雪一样白的大腿，修长匀称，没有刻意绷紧，也能看到优美而又流畅的肌肉线条。黑色腿环在这片皙白中无比突兀，束缚着左腿，收力很紧，勒出一些肉，边缘隐约可见红痕。
皮肤很白，又容易留下痕迹。
手指揉搓过的印子，即便力道很轻，红痕也会异常扎眼。
银枝的脑海浮现相关画面，然后，他的脸颊倏然通红。
非礼勿视！
非礼勿念！
非礼勿……
“喜欢这个？”维里塔斯微微屈膝，重力给到右腿，节骨分明的手指触碰到腿环，看着银枝的眼神耐人寻味。
“……”
“怎么不回答？”
自然放松的神情，略微调侃的目光，维里塔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又开始“调戏”纯情的纯美骑士。
此时此刻，骑士的脸色已经能追赶他的发色，眼睛眨啊眨的，频繁又显得无措。
“我并非故意……抱歉！”银枝努力措辞。
“我是在问你，喜欢这个？”
“啊……”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
银枝摇头的弧度很小，嘴唇翕动，认认真真回答道：“并非逃避，并非不喜欢…维里塔斯，你的一切都是美的，我的目光永远会为你停留。”
“哼，油嘴滑舌。”
“我所言都是发自内心！对了…维斯塔斯，我们可以拍照留念吗？”
“你们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拍照’这个说法吗？”
“嗯，或许跟人类世界的不太一样。”
“说来听听。”
银枝不语，却是从魔法袋翻出一个折纸小鸟，模样可爱，才掌心大小。
“此物名为「灵羽记影」，只需要将其抛向空中，它的眼瞳会自动追踪目标，调整至合适位置，念咒「羽瞳开，瞬影来」，即可完成拍摄。”
“拔掉它的金色羽梗，羽毛会像胶片显影。若将它浸入「显影魔法泉」，就可以拥有一张完整的照片。”
听完，维里塔斯如此点评：“麻烦。”
“哎…”
“不过可以理解。好了，骑士，想要什么姿势？”
“唔……”
银枝思考几秒，手肘微抬，将寒芒闪烁的长枪瞬间召来，还摆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姿势。一切发生得太快，或者太过于自然，简直像是他经常做出的动作，如同待机动作一样。
维里塔斯眼角未抽，“愚钝的骑士，你是要拍征兵宣传片吗？”
“啊，自然不是！”
“只是这样看起来更符合人设吗？战斗男仆。”
“战斗男仆…很新颖的称呼！”
“别告诉我，你又喜欢上了。”
维里塔斯轻轻叹气，不再计较，“看来我也应该找个道具。”
抱一本书？
拿起教鞭？
还是举起粉笔？
还在思考着，银枝突然递了一件东西过来，维里塔斯回过神，定了定睛，“玫瑰花？”
“嗯！”
“我拒绝。”
维里塔斯看了一圈，随手拿起一个托盘，“好了，拍吧。”
“维里塔斯，你看起来也很符合人设，是独一无二的……唔，知识男仆！”
“……”
维里塔斯：“我一点也不需要这样的赞美。”
“我认为，万物生灵都需要赞美，只是尚武者不善言辞，我对你的赞美或许还不够贴切。”
“……理解，那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身为纯美骑士，严苛对待自己是必要的，维里塔斯，从今天开始我会一直赞美你！”
也不是从今天开始……
维里塔斯在心里腹诽，推翻他的言论，以自己每天都能收到玫瑰花作为论据。
随他吧。
“拍照。”维里塔斯言简意赅道。
拢共拍了三张，他们各自拿着“道具”，在摆姿势方面已经十分熟练。只不过……成片看起来像个正经的宣传片，而不是属于情侣的双人照。
维里塔斯看着金色羽梗变成的相片，觉得下次可以表现得亲密一些。
下次，呵呵……下次一定不会再陪银枝胡闹，穿着跟他的身份完全不符的衣服。
今天已经是破例了。
绝无同样的下次。
……
深夜，入睡前，银枝紧紧盯着维里塔斯，许多次都欲言又止。
维里塔斯感受他灼热的目光，主动打破了沉默：“有话快说。”
“我可以说吗？”
“不说就闭眼睡觉。”
似乎觉得好不容易抓住机会，银枝这会儿没再犹豫，目光带着热切的期待，“恕我冒昧——维里塔斯，我想问的是…你愿意试试我的盔甲吗？”
维里塔斯：“？”
试什么？
试盔甲？
试银枝的盔甲？
“这位骑士，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只是陪你胡闹一次，你不要得寸进尺。”
维里塔斯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还把银枝的被子拉高，“现在闭眼，给我睡觉。”
银枝睡不着的。
他露出亮晶晶的眼睛，还在说话：“维里塔斯穿上盔甲定当英俊伟岸，仿若战神降世，气势非凡！”
“夸我也没用，睡觉。”
“恕我揣测，你并不厌恶穿盔甲，只是短时间不想尝试。维里塔斯，既然赞美无效，那我应当如何做？”
“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