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放在别人身上是偶尔,在他这里是日常。
楚拂楼将目光移至已开始有一阵子的拍卖场上,正在拍价的物品是对前朝金镶玉嵌珍珠点翠花簪,据说是前朝妃嫔所用,花簪交叉置放在立架上,流光溢彩,做工精雕细琢,堪称精美。
经拍卖师说出价位后,场中不断有人叫价,并没有提的太高,都是五十两百两的加,很快从初价位二百两白银叫到六百两,角逐的人渐渐减少,包厢里的楚思语不禁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就在拍卖师询问第二次还有没有人加价时,楚拂楼听到耳边响起清冽而自信的声音:“七百两白银。”
拍卖师立即停下敲锤的手,指向包厢,大声宣布:“好,二楼天字上房三号包厢叫价七百两白银,可还有客继续加价?”
“哥哥,你怎么……”楚拂楼没说后半截,只用眼神询问原因。
萧述清指着方才差点定价的那边包厢,手指囫囵画圈点着,松了口气:“差点就让楚思语拿到手,我可不想让她好过。”
“楚思语也在?”他愣了一下,不知萧述清如何看出来的。
“对啊,她那声音太好认,”他又随便加上一百两,转而给楚拂楼递了块红豆糕,“别人都让侍从叫价,谁让她扯着嗓子喊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说:“我早就想整她了。”
楚拂楼接下糕点,默默放回盘中,看他继续加价,没忍住问:“哥哥为何要针对她?”
“帮你出口恶气呀。”他毫不犹豫道。
即便心中已有定论,听到如此果断的回答,依旧会让楚拂楼暗暗高兴。
看着萧述清一次次举牌加价,朝着他挑眉挤眼的嘚瑟,带着张扬肆意的莽撞,又或者该说是不惧后果的自信。
每一刻都鲜活而热烈的面容,提醒着告诉着楚拂楼,这样的萧述清,是因他如此。
他突然明白戏文里被狐妖迷惑的书生,有些事,确实不能怪人的定力差。
“九百二十两白银第三次,好!让我们恭喜二楼天字上房三号包厢的客人拿到这对金镶玉嵌珍珠点翠花簪,”拍卖师语调激动,“稍后我们会让人给您送去包厢。”
场下很快进行下一项物品的拍卖,萧述清看着方才和他竞价的包厢思索两秒,抬手大大方方的打开窗帘,将自己的面容露在对方视野里。
楚拂楼没搞懂他的意图,表情疑惑。
忙着扎窗帘的萧述清边弄边说:“得让楚思语看到是我和她竞价,成功拿下她想要的花簪,不然白花钱了。”
话音刚落,那边包厢窗帘陡然刺啦一响,映出楚思语恨恨瞪来的脸,眼神仿佛要把萧述清刀死,而被怒目而视的正主神情正经,优雅微笑对她挥手问候。
转过脸,他乐得像个小孩子,对楚拂楼兴冲冲的欢呼:“噢耶爽死我了!哼哼,气死她气死她。”
幼稚小狐狸,他不禁莞尔摇摇头。
接下来,无论楚思语想买何物,萧述清都会哄抬价位,瞧着不错他就收入囊中,瞧着没意思他也要把价格抬高几倍,总之不让对方好过。
来回几次后,此举吸引得不少包厢悄摸摸打开窗户,大伙看戏的意图很明显,好热闹的先认出萧述清,又听场中七嘴八舌拼凑当事人的身份。
楚拂楼听着那些人争论大房三房,不曾开口提出制止的话,本就是事实,有何辩驳?整日里和他们做戏实在厌烦,早些捅破窗户纸更好。
倒是小狐狸滴溜着眼珠,时不时歪嘴,为他出恶气,看得人赏心悦目,一想到这些搞怪可爱的小表情都是为他所做,楚拂楼心情愈发通畅。
看够楚思语气结的表情,萧述清拉上窗帘躺回软椅,悠哉悠哉的晃悠二郎腿,他那仪态是老人常说的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躺着也没个正形。
反观规整坐在桌边的楚拂楼,脊背挺直,端庄肃礼,仿若没在包厢里,而是置身高端典雅的会客厅。
漪兰扣门进来,便看到这样的景象。
他拜过两位,让身后两个伙计打开红布下的托盘,请萧述清和楚拂楼验货。
楚拂楼身形未动,躺在软椅上的那个坐起身摆摆手:“不必,有漪兰公子亲自送货,东西自然作不得假。”
虽说许多人今日都认出漪兰,但没人如此称呼,看到他均殷勤笑着唤兰老板,有些脸熟的人堆起笑,满脸褶子看得他直倒胃,油腻得一如既往。
听到萧述清的称呼,他倒没觉得不妥,只道:“萧公子便这般信我?”
萧述清实话实说:“你新店开业,犯不着拿假的糊弄人。”
“萧公子是聪明人。”
他摆摆手,倾身压低声音问:“我说漪兰,给你赎身开这个店的,是买下你初夜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