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拂楼挣扎到半道的手重新垂下,温吞又好脾气的点点头,看似认真听学,实则心思飞到十万八千里。
既是他娶夫,为何不是夫君戴头饰呢?懒得问,喜娘总有她的道理。
闺房之乐,没意思,他早就从书里看过,有何乐趣?
萧述清居然在睡觉……听人讲学是可以睡觉的吗?看得出来他对此习以为常,熟稔得似乎做过很多次。
楚拂楼想了想,循着头纱下的视野看到面前喜娘边说边胡乱走动的脚,见她说两句话就要叫“楚小姐”的迫切教学姿态。
好吧,也许不是萧述清伪装的天衣无缝,而是喜娘压根没注意他,她的注意力都在楚拂楼身上。
喜娘教的这些东西,并非她职责所在,是逾矩之为。没有被轰出去,是因为楚拂楼不计较。
侍女们总说他脾气好,凡事避让,其实不然,楚拂楼是觉得无所谓,争论与否,总会换来对方的长篇大论,太麻烦。
听也好,不听也罢,都行都可以,随便安排。
喜娘轻踮着脚出门,路过桌边打盹儿的新郎官,恨铁不成钢的把人拍醒:“姑爷哟,洞房花烛夜怎么睡得着?”
她把萧述清朝着新娘的位置推了推,深觉功成身退的离开新房。
精神高度紧张大半天的萧述清,坐在桌边干起学生的老本行——老师眼皮子底下打瞌睡。
被“老师”推醒,他仍有些迷蒙,直到窗外吹进一缕凉风,激得他猛然回过神,左右打量,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楚拂楼安静的坐在床边一言不发,隔着头纱看他,烛火下,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他派人打听过萧述清的底细,萧家长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但文韬武略样样不通,整日里花天酒地,流连烟花柳巷纵情声色,与寻常纨绔无差。
纨绔吗?
楚拂楼回忆今日情形,未置可否。
夜色重重,红烛摇曳,轻纱覆面,美人静坐。
此景美得萧述清一激灵,他瞬间精神,兴冲冲走过来,刚要抬手,又被自己压下来,礼貌询问:“我可以掀头纱吗?”
美人不语,身形却向他微微靠近,以示允可。
楚拂楼望着那只手伸过来,在即将碰到头纱的瞬间,他听到他问:“嘶等等,你今年多大来着?”
话题跳跃的有点突然,楚拂楼愣了下才开口:“十七。”
尚未明白萧述清的用意,便觉面前的人猛地退后两大步,失声道:“未……未成年?”
楚拂楼懵然,却见他站定身形,边小声念叨边扇自己巴掌:“卧槽我真不是人,万恶的封建主义,她还是个孩子啊……天呐,我今天还叫她老婆,妈的萧述清你是畜生吗?人家还是未成年!你怎么敢的?”
他说的很多词组,楚拂楼都听不懂,倒是能从萧述清的态度看明白一件事,他在忏悔。
“果然,我就说人怎么可能这么好命?又是主角又能拥有漂亮老婆,合着是勾我做任务走剧情!歹毒,心思极其歹毒!”
系统为自己发声:【我没有催你走剧情。】
【而且,这是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便可嫁人,你在发什么神经?】
“你闭嘴吧,没有办法给我看剧情之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系统冒完泡,留下一串乱码退回去了。
被系统打了个岔,萧述清快速恢复冷静,只是再看对面的美人时,如老僧入定般平和,色心被道德狠狠压制住。
罢了,美人虽美,他不刑。
良久不见他说话,楚拂楼试探的唤了声:“夫君?”
“哎……哎呦,可不兴这样叫我啊。”萧述清看看周围,搬起椅子坐过来,正正好放在楚拂楼对面。
他说:“来吧,咱俩唠唠呗。”
床和椅子的高度相差不大,楚拂楼感受到靠近的气息,不自在的紧了紧手,身形稍稍有些僵硬。
萧述清戳戳他的手背:“你自己把头纱掀开,咱们面对面沟通,好不好?”
新房安静得似风吹也能听见声音,龙凤喜烛发出噼嚓的细响,烛火摇曳而明亮,床幔边挂坠着环佩饰带,轻轻地来回晃动。
轻纱遮掩如雾里看花,指骨分明的手牵引着缓缓揭开,窗棂交错倒映着美人剪影,凤冠珠钗下乌发漆亮,他抬眸,浓密长直的眼睫落下阴影来,泪痣也未能幸免,凌厉又清晰的脸部轮廓,冷艳秾丽得极具攻击性。
美得萧述清说不出话来。
……真是犯规的美貌。
理解了小说里面描写十来岁就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原来真的可以存在。
楚拂楼摘下头纱,同呆愣的萧述清面面相觑。
他看得分明,萧述清在为这张脸愣神,如同初见痴迷的模样和现在如出一辙。
他问:“夫君想聊些什么?”
一声夫君可算让萧述清回神,他强烈的道德感“唰”地冒上头,赶忙竖起食指:“首先,我觉得咱俩应该换个称呼相称。”
“虽然已经结了婚,但夫君老婆确实有点亲密,何况你我又相差三岁,”萧述清指着自己,“我比你大三岁多。”
楚拂楼点点头:“我知道。”
“你太小了,”萧述清慈爱的注视着他,“以后就叫我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