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终于出了一个秀才,村长亲爹考了三年终于考上秀才了,这是靠山村的大喜事,村长家里要摆流水席。
老先生中了秀才,虽然是年龄老大才中的秀才,却是靠山村第一个上了榜的秀才老爷。村长请春芽掌勺,很是大摆了一次宴席。村长家的宴席来往的故交亲朋不少在县衙的书吏官员,虽然村长的爹不可能再往上考,县丞还是赏面来吃了席。
靠山村食物之丰富,品种之繁多再次在四乡八镇传开了,离靠山村稍远一些镇子镇长带着附近的村长来靠山村,看靠山村的暖房种菜,更是买了不少种子回去,就算路途远没办法运来府城县城售卖,自家饭桌也多了几个花样,总比一年到头不是盐菜就是萝卜干来得好。
春耕之后,趁着天气还没有太热,玉树春苗要带了两个儿子回府城。两个小家伙已经三岁了,能跑能跳,调皮的那个劲头一点也看不出刚出生时瘦巴巴没几两肉的模样。
两个小家伙长得不像玉树也不像春苗,反而更像他们的姑姑林师姐。林师姐看着侄儿健康出生又回府城去了,听说弟弟一家不回来又在霜冻前来到了靠山村。春苗一家在靠山村住了三四年,林师姐像候鸟一样冬天来春天去,年年不落,宋家人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门亲戚。
春苗一家定了归程,春芽带了春苗去了县城的钱庄,把春苗嫁妆田的收益转交她自己收着:“田里出产虽然不多,什么时候你们回家总有一口饭吃,放心吧。”
“大姐,我不想走。”春苗突然红了眼眶。
“哎哟,你们全家快回去吧,回去给外甥上族谱呢,你们也回去让我消停点过日子吧。”
“大姐,我们这就走了。”玉树过来扶住了春苗。
骡车里探出两个小脑袋:“大娘娘,我们去坐船啦。”
“去吧,去吧,回去少淘一点啊。”春芽看着两个小外甥挥挥手。
“大娘娘,我们回去不淘,我们回来再淘。”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说道。春芽和春苗满腹离情叫这两个小家伙三言两语打消了。
春芽目送春苗一家坐了骡车去码头乘船,看着骡车走远了,春芽转身回钱庄。骡车走过,对面茶馆里坐在赵光宗铁三角。
“赵哥,那不是宋家那个自梳的老姑娘?”张二狗吸溜了一下鼻子说道:“靠山村宋家,三妮大姑姐。”
“你眼花了吧?”赵光宗捏起一个花生米丢进嘴巴,“三妮她姑姐忙着呢,整天都要干活。”
“赵哥你还不相信我?凡是我见过一面的人再不会记错的。”张二狗坚持道。
“二狗子不仅狗鼻子尖,眼睛也灵呢。”李铁牛附和着说道。
“我去瞧瞧怎么回事?”张二狗站起来紧跟着春芽往回走了一阵,发现春芽进钱庄了,连忙缩在门边伸着耳朵偷听。
“姑娘还是来拿利钱?”大掌柜年年看春芽,已然是认识她的。
“是,麻烦掌柜的,利息取出来,剩下的继续存一年。”春芽递过印章。
“您收好,这是您的利钱。”掌柜苍老的声音传来,张二狗连忙转身避到一根墙柱的后面。
春芽走了之后,店里小伙计拿了扫把扫地::“大伯,多少利息啊?”
“五个银元,这是存了一年的利钱。她不肯存三年,存三年利钱更多些呢。”
“大伯,这宋春芽可真精明,当初二十个金元的本金,年年来拿利息,还当她是个守着利息过日子的,哪里知道她能存五十个金元这么多呢。”小伙计叹道:“这样精明能干的媳妇,存了这么多金元,也不说置田产铺子,分明是留着自己做私房呢,也不知道谁家娶了这么个会算计的媳妇。”小伙计摇了摇头。
“你看她那双手,全是老茧和伤疤,一看就是个辛苦劳作惯了的,存的都是辛苦钱呢。”老掌柜放好存单,看了小伙计一眼:“在铺子里,你跟着大伙叫我大掌柜,别叫大伯,叫人听见了不好。”
“哎,大伯,大掌柜,这不是没人嘛。”小伙计挠挠头应道。
“没人也不行,你嘴上把把牢,特别是这存钱的顾客,名也不能说,姓也不要提,更不要说存了多少钱。要不然,你可吃不了钱庄这碗饭。”
“嘿嘿,我知道。”小伙计笑着应了出门去,走到门外“呸”了一口,“不就是五十个金元,也值当老头挂在嘴边上说?那些存了成千上万的人家多了去了。”
张二狗躲在墙柱后面听了半天墙角,直到小伙计出门才清晰得听到五十个金元,他激动得想“这是老天爷也要我发一柱横财呢”,这么想着趁着没人看见扭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