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张嘴就说:“阿娘在西厢炕上生的孩子。”
“你娘那是难产,你也不嫌晦气。”宋阿奶推搡着柱子,让他快去。
赵三妮也扶着腰站着:“柱子哥,你听阿奶的。”
大春带着稳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吓得连忙走出来跟宋大伯说。
宋大伯听了叹了口气叫来了柱子:“灶膛怎么生小孩,你把西厢收拾出来做产房。”
柱子嗫嚅着:“娘,娘在那里生小孩······”
“你怕什么?你娘知道了只会保佑你不会害了你。”
柱子回去把西厢炕上铺上稻草,垫上褥子扶着赵三妮进去。赵家阿奶看见了扯下褥子说道:“要什么褥子,哪里这么精细了。”
稳婆摸了摸赵三妮的肚子,感受了一会宫缩说:“早着呢,今天不一定生得了。产妇下来走走。”
赵三婶子扶着赵三妮在院门口的路上来回走着,赵阿奶看到隔壁春芽的家,得知春芽去了府城不由得拍腿骂道:“好狠心的大姐啊,弟媳妇要生孩子不说在家里照顾着,还往外跑。我要是有这样的孙女生下来就掐死她。”
赵阿奶的污言秽语听得宋阿爷宋大伯头上青筋直冒。二春走出来扶了宋阿爷进屋。
二春媳妇将圈椅搬了进来:“得亏木头进城了,赵婆子这样骂春芽,木头能跟她拼命。”
二春回身拉了宋大伯进屋:“这什么人啊,阿爹你等着,我叫柱子过来。”
宋大伯不能跟她一个老妇争执,看到柱子过来怒气冲冲地说道:“柱子,你这孩子能生就生,不能生就滚。在你大姐门口骂是怎么回事。你们分家了,不要什么都指着你大姐,你指望不着。自己的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别过了。”
“大伯,我这就叫她们回来,”柱子也是满头包:“阿奶她就是一时急了,没有恶意的。她以为大姐会照顾三妮生产坐月子。”
“胡说,你大姐懂什么生产懂什么坐月子?”宋大伯喝道:“早早跟你说了,你媳妇生产坐月子是请娘家妈过来还是请人照看,你们小两口自己看着办。你干的这是什么事?”
柱子半拖半拽把赵阿奶劝了回去,赵三妮在院子里来回地走动着。
“女婿啊,不是我说,你大姐心也忒狠了,这是你宋家头一个娃娃,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弟媳妇生孩子,她不说留在家里照顾着,哪怕给月婆子做点汤喝也好啊。”赵阿奶絮絮叨叨:“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你看看,你住的什么屋子,你大姐自己住的什么屋子,哪里有这样的女人,心黑透了。”
赵三婶子拿了面来做晌午饭,赵阿奶看到了:“怎么全是白面?”说着走向厨房:“全是女人不用吃那么好。”等看到柱子米缸面缸里全是白米白面,不由地骂道:“赵三妮我是这么教你的?不会过日子的东西。”说着对赵三婶子说道:“拿来我做面疙瘩汤,多放点水。”
赵阿奶舀了俩瓢水把面粉活开,等锅开了拿了筷子沿着碗沿一下子一下子刮着,做了半锅面疙瘩汤。柱子拿了两个鸡蛋过来,赵阿奶看了眼柱子还是打进了锅里。
稳婆看着赵三妮走一回歇一会,也端了一把椅子出来晒太阳,稳婆看着这家人忙碌混乱的样子坐在一边问道:“小孩子衣裳襁褓呢?”
柱子连忙站起来走去房间抱出一个包袱来:“这里,早就准备好了。”
稳婆拿去厢房打开看了一下,和尚衫有两件,小被子也有一个。稳婆探出半个身子:“剪刀呢,煮了开水过来。”
赵三婶子端了一盆开水过来,赵三妮拿了剪刀出来,赵阿奶一把抢过去说道:“你是产妇,少碰这些豁口的东西。”赵阿奶把剪刀送给稳婆,稳婆看着没有烛火,将剪刀扔进了开水盆里泡着。
太阳升上了头顶,赵阿奶盛了面疙瘩汤出来叫稳婆吃晌午饭。
稳婆看了一眼面疙瘩汤里飘着点蛋花说道:“产妇趁现在能吃多吃点,最好吃干的,那样才有力气。”
赵阿奶看了稳婆一眼指着面疙瘩说道:“这样的白面疙瘩汤,里面还有蛋。我孙女力气大着呢,吃了保准生个大胖小子来。”
柱子放下碗筷又拿出三个鸡蛋递给赵三婶子:“阿娘,麻烦你给三妮煮碗荷包蛋。”
赵三妮抬眼看了看赵阿奶又看看柱子没有说话。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少奶奶命,女婿对你这样好,可要好好给女婿生个儿子下来。”赵阿奶看着赵三婶子佝偻着身子去厨房,略带了点悔意说道:“我不该带你娘来的,你娘自己也没能给赵家生一个儿子来,待会叫你娘回去,换你大伯娘来,保准你生一个光宗一样能干的儿子来。”